雪停了,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容嫱的眼泪一直往下掉,顺着她的足迹被踩进雪里。
绵软洁白的积雪冰凉刺骨,她却感觉不到似的,一时间,前世今生如走马灯般在眼前划过。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即将嫁入赵家。
转过街角,遇见那位矜贵清冷的摄政王。
——从前不明白摄政王车架为何会出现在那样逼仄的小巷,如今好像有了答案。
她福身,规规矩矩行礼,却忽听马车里的人出声,嗓音沙哑冷寂:“嫁赵顷,可是你心所愿?”
容嫱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垂下头,笑容得体,客套地应了一声。
“是。”
良久,那手放下马车侧帘,离开了。
容嫱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只听说她成亲前一天,摄政王便亲自率军,远去北境战场。
后来,后来她成亲不过几月,便死在相府佛堂。
她好似能想到,那沉默寡言的男人是如何率军千里奔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
秦宓见到她的尸体,会做出什么事?
容嫱想,一切并非见色起意,而是日久情深。
秦宓真的很爱她。
早在当初公主府里,他伸出手扶起摔跤的自己,凉亭里望过来的那一眼——
早已深陷其。
她冲出客栈,一边哭,一边踏着雪跑得很,裙摆在寒风飞舞,沾湿了大片。
六年前她以为自己杀了他,幸而他活了下来。
六年后,他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嘭。”
容嫱转过门口,猛地撞进一人怀里。
他低头,她仰头,二人隔着方寸距离,相对无言。
秦宓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原本是打算悄悄送一段路便回京的。
他尴尬起来,想要后退两步。
容嫱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哭腔:“我以为你遇见雪崩了。”
秦宓感受到那手的冷意,哑然:“……运气尚可,再晚一步便…”
容嫱泪眼朦胧,哽咽里又带着几分委屈:“你运气糟透了,否则运气若好,为何偏偏遇到我。”
“那年肃王府,你就不该提着小灯把我带回去,不该把我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