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顾宜宁偏过头,没忍心看那血腥的场面,眼下若是当官的欺负百姓,围观的人群定会施以援手,而现在,画设府的画师也属于朝廷的人。

面前是官官相对。

旁人不知到底谁说的是实话,又怕祸及自身,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大多数人都渐渐散开,不想招惹是非。

符诚从酒楼出来,坐在轮椅上,拎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冷笑道:“颜慕谦,你一个小小的画师,敢从本公子头上骗取钱财,真是不要命。”

颜慕谦的额头不断往外渗着血,艰难站起身,张了张口,竟是半个字也发不出声。

符诚转头,看了眼停靠在路边的华贵马车,缓缓道:“本公子今日发善心,饶你半条命,不过,你拿笔的左右手可是保不住了。”

他从衣袖拿出一把匕首,扔了过去,“是自断手筋,还是本公子帮你?”

那人说出来的话太过歹毒。

顾宜宁落下了帘子,她不想跟颜慕谦再有交集,但符诚若是真断了他的筋骨,那运河图稿及万安桥梁图便不会再问世,日后洪灾之下,又有成千上万的流民无处可归。

她叹了口气,吩咐道:“去帮颜慕谦一把。”

流月犹豫了一下,称是。

马车外,符诚的声音格外刺耳,“来人,把她给本公子拿下。”

十里长街,突然多出许多黑影,两侧的凭栏上,□□皆对准站在街央的流月。

顾宜宁眼划过惊讶,示意流月不准再动,偏头对上符诚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定了定心神,走下马车,“符公子这是何意?”

符诚挑了一下眉,指向流月,摇头道:“我想教训一下颜慕谦,偏这女子过来阻挠,不自量力。”

顾宜宁闲步走过去,语调轻忽,“符公子敢将箭锋对准景元殿的人,真是勇气可嘉。”

“景元殿?摄政王?”符诚转了下轮椅,正对着她轻啧了声,“小美人开什么玩笑,这女子能是景元殿的人?摄政王军务繁忙,管的都是天下事,怎么可能派人来救一个小小的画师。”

“既然符公子愿意装傻,那就继续装着吧,”她转身,“流月,我们走。”

流月颔首,刚走一步,身后的利箭便射了过来,她侧身躲过,即刻抽剑挡住四面八方的□□,黑衣人随之一拥而上,顷刻间,对峙由静到动,打斗逐渐激烈。

顾宜宁挥手,命其余人上前帮忙。

符诚揉着他瘸掉的左腿,仰天大笑一声,“鱼儿已上勾,王妃今日定是要行一件善事了,这颜慕谦,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别无选择。”

黑衣人虽多,但在流月等人的面前,那些功夫像是花拳绣腿,轻易就被撂倒在地。

这人海战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顾宜宁看着眼前的形势,心觉得荒谬,“我还以为符公子布下的阵有多坚不可摧,看来也不过如此。”

符诚手把玩着匕首,撑着轮椅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靠近她,“顾承安设计我,废了我一条腿,此仇不共戴天,我不得报复回来?”

她正了正脸色,认真道:“废你左腿的,另有其人,并非我哥哥。”

“少为顾承安开脱。你以为我会相信?”

顾宜宁捡起地上一块令牌,看清上面的字后了然一笑,“我哥哥行事追求的是滴水不漏,他若真想加害于你,定不会轻易让人怀疑到他身上。符公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实在是不清醒。”

符诚狞笑道:“你可真是顾承安的好妹妹,我因恨他而波及你,你却还帮他说话。”

她斯条慢理地拎起令牌上的坠子,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符尚书为人谨慎,不会放任你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你手下那些黑衣人,从何处寻来的?”

符诚只笑不语,垂眼看着手匕首上的锋芒。

顾宜宁替他作答,“林淑妃,还是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