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躺在床榻间,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她只觉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 五官的感应速度要比寻常时刻慢得多。
陆旌的脸色寒如冰霜,从景元殿至陶然楼接她回府, 到现在为止,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也不知被谁得罪了。
她歪了下头, 在心底默默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
陆旌说让她歇了养男宠的心思。
养男宠的心思。
养、男、宠?
顾宜宁眼散乱的水光尽消,取而代之的是稍纵即逝的惊错。
她和晋明曦的对话, 不知被陆旌听到了多少,更不知他心是如何想的。
远在荆州的二公主,最出名的不是公主的身份, 也不是掌管皇商,而是休夫和男宠。
提到她,必能联想起这两个词。
顾宜宁头疼不已, 一时着急,便不假思索, 语无伦次道,“养男宠……那也得休夫了才行。”
她不会也不能休了陆旌。
他怕什么?
此话一落, 男人脸上的冷意顿时浓重起来, 唇角勾出几分浅淡的讥讽, “看来王妃野心不小, 竟还想休了本王。”
顾宜宁立刻开口,妄图解释清楚,然而那个“不”字无端卡在喉咙里,没发出声。
陆旌眼神阴暗深沉, 突然加重了力度,恍惚间,听见他冷冷的、暗藏着威胁的语气,“以后那些话,再说一遍试试。”
顾宜宁死咬着下唇,开不了口,只发出些细细密密的呜咽声。
一夜荒唐。
不知持续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后,床侧余温还在,却不见了陆旌的人影。
顾宜宁微一起身,全身酸疼,激地她重新躺了下去。
连新婚之夜也没现在这般难受。
轻纱外面,春桃听见动静后,将消红的药膏递了进去,“王妃,是您自己来,还是奴婢帮您涂。”
“我自己来,”顾宜宁把药瓶握在手,看了一眼,“上面怎么没名字?”
春桃:“这是殿下拿来的药,定不会有问题的。”
“他去哪了?”
春桃瞥了眼坐在一旁的陆旌,刚要开口时,却听那帘帐里的人又小声埋怨地道了句:“他现在连早膳也不等我了。”
气氛一瞬凝固。
桌前坐着等她用早膳的陆旌不免皱了下眉。
帐内,顾宜宁一手拿圆镜,一手在自己颈间涂着药膏,那些密密麻麻的欢好痕迹,看得她略有烦躁。
再加上昨夜没同陆旌解释清楚,一想到他今日带着闷气离开王府,恐怕一整天都不活时。
既心疼又躁郁,闷声道:“他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呢!”
连话都不让说,自己还怎么解释?
春桃看着陆旌的背影,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抖了抖纱帐。
顾宜宁察觉到这微小的动静,拉开帘子,开口问:“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