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低着头,听了一番唠叨后,敷衍地应了一声。
顾汉平叹她不当一回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再这么任性下去,早晚得把殿下折腾走,街上风言风语,没听说过海棠别院里养了个舞姬的事?”
顾宜宁惊讶地看向顾汉平,没想到此事误打误撞,竟瞒过了父亲的眼睛。连父亲都瞒了过去,看来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你以为谁都像父亲一样,只钟情于你母亲?”
他说到最后,还特意抬高了一下自己,顾宜宁有些好笑,“可女儿不懂内宅之事,不知该如何做。”
顾汉平沉默了会儿,“怎么跟你母亲一样不争气?”
提起母亲,顾宜宁显然有些失落,顾汉平自觉失言,把话题移到了别处,同她讲自己所知道的府宅之事。
一刻钟后,顾宜宁缓过了神思,夸赞道:“父亲真是学识渊博,连别人家内院的事也知道。”
“还不是当初为了给你选夫婿才了解这么多,结果”
顾宜宁怕他担忧,先一步坦白,“父亲,朱雀其实是女儿在坊间的名字。”
她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大婚前一月,偷跑出去跟陆旌私会去了。
顾汉平愣住,指着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胡闹,然而心却少了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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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上,因陆旌在此,每个人都分外拘谨。
除了顾汉平和顾承安稍微自在点,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拿着碗筷用饭,顾新雪抬头看了眼顾宜宁,想张嘴说些什么。
她视线微移,看到顾宜宁身侧的陆旌,又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男人玄衣冠冕,端方自持,在饭桌上极少说话,却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众人的心绪,他一句话,便可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种上位者的姿态,在顾宜宁面前,千般漠然皆化成了温和与无奈。
从开始到现在,许是饭菜不合心意,一直没怎么动过碗筷的陆旌,吃下了顾宜宁夹过去的鱼肉。
顾新雪看在眼里,攥紧了手心,这可是摄政王,被多少人放在心上。可他眼里只看得到顾宜宁。
从小就这样,十几年过去,并无任何区别。那时候每当得知陆旌要来相府时,她便刻意支开顾宜宁,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同他搭话。
然而陆旌无一次正眼直视过她。
现在想起往事,顾新雪还是满心嫉妒,她筷子一顿,眯了眯眼,不对,现在跟以前区别大了,那海棠别院里,还住着个朱雀姑娘。
觥筹交错间,她挤出一抹笑,柔声开口,“妹妹,”
本就寂静的用膳房,听到有人开口,众多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这下顾新雪生出了紧张,竟不敢再提朱雀姑娘,她紧着喉咙,道,“妹妹在王府过得可好?”
顾宜宁闻声笑了笑,“极好,多谢三姐姐关心。”
那笑容过于晃眼,顾新雪心的不甘又加重几分,别有深意道:“姐姐这里得了支名贵的珠钗,上面的朱雀栩栩如生,很是适合五妹妹佩戴,待用完饭后,派人给五妹妹送过来。”
这话说出口,便再也收不回了。
饭桌上,一半人都黑了脸,顾汉平重重地放下筷子,盘的菜差点洒出来,他虽知道真相,但该表现出来的怒火,一分不少。
顾二爷的脸上也是变幻莫测,皱着眉头看了眼顾新雪,他二房一家尚不能同顾汉平对抗,这丫头真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顾宜宁慢悠悠道,“三姐姐从棠梨院拿了那么多东西,今日却送珠钗给我,一时竟分不清是良心发现,还是受了律法的苦头。”
她这话简直就是戳心窝,顾新雪生平最丢脸的事,就是因偷窃的罪名入过监牢,被人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脸都气白了。
偏她拿顾宜宁没办法,只能一个人怄气。
最后一直没说话的白氏出来主持公道,“顾家用饭讲究少言少语,新雪却一直挑起话头,有失礼仪规矩,去祠堂跪上三天,再禁足三月,每天一遍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