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珠从额间滴落,清晨的风从帏帘的缝隙中吹来,吹散了几许暑热。

许久许久,沈曦才渐渐平复下来。

正在马车里平整衣服,就听车壁被人急急的敲了两下,“曦儿,你没事吧?”

须臾,帏帘一撩,沈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她面色微有些苍白,薛从湛看了很是担心,刚想伸手过去为她拭汗,沈曦却是头一偏躲开了他,低着头往溪边走去。

薛从湛处理完了宁州事务,便主动提出护送着沈曦与会隐回长安,沈曦本不愿意,会隐劝她,“虽说流民安置问题已解决了大半,到底还有不少落草为寇的,咱们两个,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半个身子快如黄土的老道,还是跟着薛世子更安全些,不要意气用事。”

沈曦只得歇了独自离开的心思。

溪水沁凉,沈曦将帕子在水中洗了洗,绞干了在脸上擦拭着,将长发解下来粗粗一绾,绾成一个简单的螺髻。

固定完长发,她对水自照,拢了拢鬓角,忽的,看到河水中似有红色的血丝微微晕开。

顺着溪水的流向望去,只见大片的血色从上游随水而下,染红了清澈的溪水。

“道长!道长!”

沈曦踉踉跄跄的跑来回来,问道:“道长,这河的上游在哪儿?”

薛从湛当先道:“应当是雍河,来时我看过舆图,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曦面色苍白,将在溪水中发现血水的事告诉了会隐与薛从湛。

昨夜他们一行人就歇在此处,并未听闻周围有何异动,会隐与薛从湛皆去水边看了,发现不光有血水,更有类似人的肢体自上游漂流下来,血肉模糊,那景象惨不忍睹,看血的成色,想必事情发生刚不久,事不宜迟,薛从湛当即领了一队人马,先去上游查看虚实。

不消片刻,薛从湛的长随急急跑了过来,喊道:“道长,沈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吧,都是伤者和死人!”

会隐与沈曦对视一眼,立刻从马车上拿了医药物什,便拍马跟着那长随去了。

没过多久,两人停在一处山涧边。

“道长和沈姑娘来啦!”

一辆马车停在平地上,从车里抬出一个被咬的血肉模糊的人,薛从湛随身只带了一位大夫,此时正蹲在地上给此人止血上药,后头还有七八个身着侍卫服侍的伤者在翘首等着,身上或多或少的皆有都挂了彩。

放眼一看遍地都是翻滚的血肉,沈曦一看这情景,胃间一股恶心之意就直冲天灵盖,她忙捂住口鼻,跑到一颗树旁扶着树身干呕。

偏那血腥之气经久不散,她干呕了许久,仿佛要将心脏都给吐出来,刚刚好了些,抬起头来,一方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沈曦以为是他们一队的人,虚弱的道了声谢,接过帕子在嘴角擦了擦,可擦着擦着,她忽的身体僵住。

一股淡淡的药香与熟悉的男人体味儿细细的萦绕在鼻端,无数个夜里,她都是拥着这股子馨香入睡,这香气令她感到安定和愉悦,她喜欢这香气的主人,在他的怀中,她的心脏会跳动的会失去自我……

一如此刻。

她的心口砰砰的跳着,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将头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