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十唇角动了动,没说出话来,有些茫然地侧了下首,去看他的神情,脸上是少见的无辜。
她的眼睛很大,圆溜溜睁着的时候格外勾人。自幼相识,秦冬霖甚至能看出她眼里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无需多想,他都知道肯定是一些傻里傻气的话。
“伸手。”他说话时,俨然又成了那个清冷倨傲,惜字如金的流岐山少君。
湫十眨了下眼,乖乖照做。
秦冬霖将她从桌上抱下来。
“秦冬霖。”直到脚落了地,湫十才似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她呐呐道:“你亲我。”
陈述着确认什么一样。
“嗯。”秦冬霖看了她一会,垂在身侧的长指动了动,到底没忍住,又凑上去,蜻蜓点水一样啄了啄她的嘴角。
“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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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长廷在帐外禀报主队集合的时候,湫十才从小世界里出来。
她到的时候,宋昀诃和秦冬霖正在说话,商量着些什么,伍斐在不远处半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明显蔫下来的牵牛花。
湫十走过去,问了问情况。
“这天太压抑了。”伍斐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看着时时刻刻被乌云遮蔽占据的天空,道:“我看了一下,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是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连棵枯树都看不见。
“确实让人觉得不舒服。”湫十跟着摸了摸那朵小牵牛,它飞快一缩,钻回伍斐的袖子里去了,她笑起来:“还挺怕生。”
“才出世没多久,胆小得很。”伍斐想起湫十小时候闹得鸡飞狗跳的情形,眉心不由得舒展开,“跟你不能比。”
湫十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显然不想听他再描述一番自己是如何的人嫌狗憎,不受待见。她朝着宋昀诃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你往那边看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伍斐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两眼,回:“都是老样子。”
“怎么。”他顿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问她:“天族那几个又碍着我们湫十小公主的眼了?”
“就没有不碍眼的时候。”
“你再仔细看看,看莫长恒。”湫十提醒。
她指名道姓地点出一个人,伍斐便也正了神色,认认真真观察起来,半晌,他凝眉,道:“是有些奇怪。”
湫十之所以找伍斐,是因为他们那一族,天生直觉敏锐,对一些特定的东西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
“我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对,可我是乐修。”湫十收回目光,布置了一层结界,低声道:“你也知道,乐修就是这样,对人情绪和状态的变化太敏感,反而会造成判断上的失误。”
“没进秘境之前,我们也常跟莫长恒在各种场合碰面,就拿那次临安城的拍卖会来说,他对我们那个态度,阴阳怪气横冲直撞,但他们素来如此,本身两族就没什么好话可讲,我不觉得奇怪。”
“进秘境之后,天族和我们合作,姿态收敛了,说话也客气了,可莫长恒看人的那个眼神。”说到这里,湫十停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现在看谁,都是阴恻恻的,不怀好意。”
“特别是对我。”她强调。
“前几天还好些,直到我方才出帐子,跟莫长恒撞上了,他眼里全是血丝。”
“他是灵修,自身状态得是多不好,才会眼里都是血丝啊。”
可一转眼,她再看的时候,莫长恒又恢复了正常,眼里干干净净,血丝全部消失不见了。
伍斐听她说完,一双桃花眼往上提了提,问:“那你觉得,他是怎么回事?”
湫十摁了摁额角,道:“我也说不好。”
“你是觉得,他招惹了什么……”伍斐话说到一半,突然诶了一声,眯着眼笑起来:“这才多久,就来我这要人了。”
“管得可真严。”
秦冬霖步入结界,看着一前一后蹲在地上的人,眉梢微动。他行至湫十跟前,朝她伸出手掌。
“在说什么?”他将人拉起来,转而问伍斐。
“在聊莫长恒。”伍斐看了他两眼,又接着方才的话题聊:“你是觉得,他在秘境里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