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晋江独家发表

时缨抬头:“殿下,‘怀远’就是堂叔对不对?‘阿离’不是荣昌王妃,而是先皇后。”

慕濯怔了怔,看到她摊在桌上的纸页,心下了然:“是。她眼角有块胎记酷似红梅,平时会用脂粉遮盖,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那她和堂叔……”

“他们原有婚约,是两家父母早年定下,但未及堂叔正式登门提亲,陛下就抢先一步,以摄政王世子的身份强行娶走了先皇后。”

时缨得到肯定,顿时想到一些旧闻。

先皇后出身阮氏,家族赫赫有名,有过不少登阁拜相者,而荣昌王的父亲是老摄政王的胞弟、今上的亲叔父。

荣昌王的父母去得早,老摄政王待他如己出,他从小众星捧月、吃穿不愁,养成了一副潇洒恣意的脾性,长大后更是一年到头鲜少在京城,拿着花不完的钱财四海云游。

阮氏则娇养深闺,据说是体弱多病,在人前露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现在想来,‘体弱多病’恐怕只是幌子,先皇后是个颇有主见的姑娘,喜好四处游历,在一次旅途中结识堂叔,彼时,两人还都不知对方真实身份,但因互相倾心,为了反抗婚约,便在龙兴寺私定终身。”时缨颇有几分唏嘘,“可惜终究是有缘无分,被陛下棒打鸳鸯。”

摄政王世子抛来橄榄枝,阮家权衡过后选择接受,“阿离”迫于无奈成为世子妃,“怀远”也在摄政王的安排下另娶旁人。

有情人咫尺天涯,红梅成为不可触碰的伤痕,当被问及喜欢的花卉,她用“白梅”敷衍过去。

后来,她在深宫里郁郁而终,他变得疯疯癫癫,连是否去过灵州都已经记不清楚。

——我还是去过吧,若不然,就没人记得她了。

荣昌王的话音清晰如昨,世人皆知阮家千金才貌双全、名满京城,是皇帝心头白月光,却无人知晓,她也曾是活泼爱笑的“阿离”,与意中人在灼灼似火的梅林许下愿望,成为他一生的朱砂痣。

时缨迟疑道:“这件事,世子阁下可知情?”

“应当不知。”慕濯叹了口气,神色也有些复杂,“他一直以为父母琴瑟和鸣,父亲精神失常全然是因为母亲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时缨讶然,据她所闻,荣昌王妃是病故。

“他与我合作,便是要为母亲报仇,将近二十年前,堂叔夫妇新婚燕尔,时常到梁王府做客,但某一天开始,堂婶身染疾病,就再也没有治好,堂叔寻遍名医,为她拖延了十年寿命,却依旧未能留住她。再之后……堂叔就逐渐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慕濯略微一顿,也不知该将荣昌王的颓废归因于王妃的逝世还是先皇后香消玉殒。

“在外人眼中,此事是不折不扣的意外,唯有子湛坚信其中有蹊跷,他查了许多年,最终找到些线索,无一例外,全部直指淑妃。先皇后与陛下刚成婚时感情并不好,我母亲又生性内向,接待客人的任务基本落在淑妃身上,她趁机给堂婶投/毒轻而易举。或许她是受了陛下的指使,毕竟我祖父待堂叔如亲生,当年有不少传言,说我堂叔才是他中意的继承人。陛下不能直接对堂弟动手,见他与新婚妻子鹣鲽情深,便出此下策,打算以此将他慢慢逼疯。”

“却没想到摄政王猝然病逝,并未留遗言更改继承者,”时缨接道,“陛下登基,计划作废,但覆水难收,他为一己私利害了堂叔一家,而今心怀愧疚,才千方百计补偿,予以堂叔一人之下的财富与地位,让他和世子衣食无忧,却又出于防备,不肯给荣昌王府半分实权。”

“愧疚?”慕濯轻声复述,嗓音不觉冰冷,眼底尽是嘲弄与讽刺,“他做贼心虚罢了,唯恐旁人起疑,将荣昌王府的不幸归咎在他头上。他弑父杀妻,毒害我祖父,堂而皇之地占据原属于他的皇位,又取走先皇后的性命,还将为他鞍前马后的阮氏一族逐出京城,这种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的人,岂会知道‘愧疚’二字作何写?”

他的话音云淡风轻,落在时缨耳中却不啻惊雷。

弑父杀妻。

她仿佛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字眼,愕然抬眸看向他。

“阿鸢,你被他骗了,世人都被他骗了。”慕濯对上她的眼睛,语气缓和几分,“照此看来,卫王……太子殿下与他也算是父子同宗、一脉相承,一样的道貌岸然,一样的虚伪下作。”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个小伙伴猜出了阿离的身份,给你鼓鼓掌,我三次元的朋友,听过我完整的剧透,都没想到阿离是谁hhhhh

这章可能信息量有点大,但其实之前都有伏笔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