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神情严肃,望着她声音浑厚:“你随我回去,我们自然撤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龙四海自知也没有什么周旋余地,索性利索地跳下了城墙,站在那青年面前:“既如此,那便走吧。”
见她转眼间便从城墙上到了他们面前,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异,却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朝着身旁人挥了挥手:“绑上她,我们走!”
灰败城墙上,与她随行的三十人见龙四海玄色的身影随着戎人离去,赶忙吼道:“快回去通知总营,镇国公主被哈图人劫走了!”
龙四海在北疆被人劫走的消息迅速地传回了皇庭,如同一滴水落进热油里,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哈图人狼子野心,要我们以北疆十八郡换取镇国公主性命,陛下,臣主战!”
刚刚才从西北回来的陆家长子,路大将军路年是个暴脾气,听着哈图人狮子大开口,只觉是蜀国之耻,非要将那些哈图人杀个闻风丧胆才是。
“陛下,不可!”公孙澜皱了皱眉,也站了出来,“如今镇国公主仍在哈图人手上,若我们贸然开战,镇国公主恐有性命之忧!”
“那公孙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决不可贸然开战!”
朝中以公孙澜和路年吵得不可开交,蜀皇看着底下争执不下的群臣,眼色深沉。
哈图人确实贪心不足——北疆十八郡,那是蜀国与北疆部族接壤的全部地方,割让十八郡,那便是割让他蜀国四分之一的国土!
一边是决不可退让的国土疆域,一边是为他立下赫赫战功心有亏欠的爱女,蜀皇夹杂其间,心中思绪万千。
正在这时,匆忙赶回京中的兵部尚书左正天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臣以为,我们可以假意满足戎人的要求,先行从十八郡撤兵,屯军在十八郡外的桐山山脉,待到那哈图人放还镇国公主,我们再大军压境,将他们一举杀灭!”
左正天的提议一出,又有人开始吵,疆土之事怎可儿戏,今日割让,明日收回,不是让大陆各国看笑话!
然而这般说的十有八九都是些久居通京,善写檄文的迂腐文臣,路年和公孙澜却都没有反对。
兵不厌诈,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只是十八郡地域实在辽阔,以它做诱饵,未免风险过大……
蜀皇仍旧未说话,心里的天平却是不住往左正天那方倾斜。
阿容的性命如今握在哈图人的手上,若是罔顾她性命贸然出兵,且不提他为人父心有不忍,这事就是传了出去,短短十年间,前有武英王被贬,后有镇国公主被弃,也无异于是寒了满朝武将的心。
万寿节之后,燕国朝堂形势仍旧不明,以燕太子为首的宁家和以二皇子为首的董家明争暗斗不减,那二皇子仗着燕国兵强马壮,似乎也将心思动到了西北边疆上……这种非常时期,安抚下朝中上上下下武将的心更是万分重要。
思及此,蜀皇心中渐渐定下了主意。
“屯兵桐山非小事,诸卿可有人选举荐?”
他声音一出,原本哄闹的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望向台上神色莫测的帝王,心知他已经有了决定。
还有两三个文臣闹着“万万不可”,然而蜀皇却已定下心意,并不理会。
蜀国名满天下的将军有二——武英王龙风行,北疆铁骑杀得戎人片甲不留;镇国公主龙四海,战法多变,兵不厌诈,将北魏人杀到若河之外,抱头鼠窜。
可如今,一个被夺了兵权,一个被哈图人捉住作为筹码,纵然是闪着光的金字招牌,却都不能用。
在两人之下,便是如今的西北守将路年,也是现在蜀皇的心腹大将。他曾经随着龙风行在北疆杀过敌,后来又去了西北顶替龙四海的位置。然而如今西北仍旧不太平,蜀皇不想轻易将路年调开。
若是他们在北疆打得正热闹,燕人乘虚而入,后院着火,那便是得不偿失!
路年往后走,便是现在的北疆守备大将军周平成。然而蜀皇心知,周平成善守不善攻,作为守将是块铁板,但是作为攻将却太过小心翼翼,恐会错失战机。
蜀国今年叫得出名号的将军们里里外外就那么几人,朝中众臣想破了脑袋,也没能给蜀皇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