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巍奕尚且坐在茶室中,远远便看见一人引着一名年轻公子从拱门外走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青衣,有风从庭院中吹拂而来,撩起了他的衣袂和发丝,衣袂上面所绣的竹叶花纹的绸衫映着他剔透白皙的面容,仿佛与庭内池水所泛起的微光交相辉映,黎明的光映照在他肩头,拉开一道细细金线,让他的肌肤如有光泽流动,隐隐闪烁。
生得这样的容貌,也难怪苏宛菱倾心。
谭玉书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茶室,差室内高巍奕正坐在一侧,他手边还摆放着一盏茶壶,茶杯里的茶已经沉入水底,且没有看到半缕暖气,想来已经凉了许久。
“太子殿下。”谭玉书抬起双袖,朝他躬身。
“谭大人,不必多礼。”高巍奕冷漠开口,他抬眼瞧了身后那下人一眼,下人立刻重新上了一壶茶,然后退了下去。
高巍奕握起一只倒卧的茶杯,将它推至眼前,斟满茶:“谭大人,坐。”
谭玉书上前两步,却并不坐下,而是立于石桌边的另一侧,恭敬的将茶接过:“殿下唤我是否有事想问?”
“高修然逃了,我的人并没有将他捉住。”高巍奕道。
谭玉书回道:“三殿下只是侥幸逃脱,应该仍在山内,殿下只需要派人搜山,想必是能将他寻回的。”
“看来你对本宫很有信心?”
“殿下运筹帷幄,此次三殿下触机落阱,不会有偷生余地。”
高巍奕抬起眼眸:“若是高修然死在安山县,你觉得该如何和陛下交代?”
“大水过后易发疫疾,磐寿村的村民中便有许多人‘染了疫疾’,三殿下为救百姓亲力亲为,不幸身染救治无效而身亡。”谭玉书平静道。
高巍奕听他这般所言,嘴角微微一扬:“苏二姑娘曾说,你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
立在茶室中的谭玉书在听到苏宛菱的名字时微微一动,他合下眼眸:“宦海沉浮,许多话说过后我都忘了。”
高巍奕的目光久久观察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道:“你先下去了吧。”
“是。”谭玉苏恭敬的俯身一拜,然后倒退着出了门,离开了茶室。
谭玉书离开没多久,有一个身影从茶室屋檐上翻身下来,入了里头,是凌祁。
高巍奕看着那一盏并未喝过一口的茶杯,缓缓开口:“你觉得他如何?”
凌祁瞧着远处谭玉书离开的背影,回答:“此人不可留。”
“本宫从未想过留下他。”高巍奕如墨的眼眸微微冷下,“不过是想看看此人手中有什么筹码。”
又或者说,他是对谭玉书有些好奇,旁人对皇族都毕恭毕敬,他虽也恭敬,却并未畏惧,甚至当初在自己准备迎娶苏宛菱时,还敢胆大妄为的向陛下求赐婚。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谭玉书似乎知道什么,从最初的观莲节开始,那个时候他的出现,就打乱了他的许多计划。
或者,他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否则以一个小小户部侍郎之子,如何能有这般眼界手段?
“找到高修然了吗?”高巍奕转了话题。
凌祁禀道:“尚未。”
“我们时间不多了,若是一直未找到,就放火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