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的话变成了一声冷笑。
是,她确实没有骂出更难听、更不堪入耳的话来,但那声呵呵再加上冷笑时脸上那种轻蔑又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所有听见这话的人都忍不住手发痒,恨不得一巴掌扇向她,让她别再露出那种欠打的笑。
听到周爱女说话的那一瞬间,乔曼心里就知道不好。
对一个父母离婚,弟弟还生病了的孩子说这种刻薄的话,亏不亏心啊?!
胡杨还没进家门,听到这话立刻扭头朝着周爱女冲了过去,本来头发被汗浸湿了,软趴趴的耷拉在脑袋上,现在居然根根分明,杀气腾腾!
“自立,拉着哥哥!”乔曼喊了一声,同时直接跑过去把胡杨给抱了起来。
八岁的小伙子呀!即使胡杨比普通孩子都要瘦,但他身上都是扎实的肌肉,抱起来可不轻。
而乔曼呢,以前还没跟许华强离婚,在高粱村住着的时候就没有下过地,力气并不大。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胡杨给抱起来的,只记得手臂一直在发抖,死死的箍着孩子。
“你别着急,今天这事儿有我,咱们不动手。”乔曼抖着嗓子说。
胡杨挣扎了两下,突然转过来,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缓缓的,一股热流浸透了她的衣服。
乔曼一下子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感觉到孩子颤抖的频率跟她同步。
几秒钟也好像一辈子那么长,胡杨终于抬起了头,向来漆黑深沉的眼睛里,光仿佛碎裂了一样。
“阿姨,我弟弟会好的,是不是?”他沉默着,沙哑着,哽咽着,一颗心上满是裂痕。
乔曼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会好的,我保证!而且今天的事情,我也会讨个说法。”
从接到胡杨到现在,他一直是个坚强独立的小男孩,今天居然哭了?
要他向自立和小鱼儿那样哇哇大哭,咧着嘴恨不得让妈妈看见自己伤心的嗓子眼儿,那乔曼倒不会这么担心。
但是这孩子,嘴唇抿的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脸上却不露一点哭相,看着特别可怜。
他没有人可以依靠啊,爸爸在部队,妈妈早就高高起飞,寻找自己的梦去了,他能依靠谁?
“说法?你想讨什么说法?”周爱女警惕的说,“你就是个后娘,管这种闲事?”
谁家后娘表面上不是和和气气,私底下恨不得让前面的孩子赶紧滚开,别打扰自己的幸福生活?
这是周爱女的想法。
“这闲事我管定了。”放下孩子,乔曼定定的看着周爱女,“小孩打架,咱们做大人的拉开就行,但你把我儿子惹哭了,今天这事没完。”
“周爱女,周主任,你在工作上受了气,有种就直接跟我说,骂我儿子算咋回事?”乔曼护犊子心理发作,简直是火力全开,“我知道了,你不敢跟我说,只敢拿孩子撒气?从我面试到现在,你这刻薄样真是一点没变!就算不想着自己,也给你儿子积点德吧?”
真被乔曼说对了,周爱女确实是欺软怕硬,面对胡杨的时候什么丧良心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真的跟乔曼面对面的吵架,她反而像哑巴了一样,瞪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嘴。
嗫嚅了半天,周爱女跑过去一把把小胖墩给拉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我怎么欺负孩子了?给我儿子讨个公道犯法啦?你看看孩子让你家的几个打成啥样了?”
说完孩子,周爱女还得阴阳怪气的斜乔曼一眼,“真是乡下人上不了台面,刚当上技术专员就开始摆架子欺负孩子了?照你这么说,以后咱们回家可得告诉孩子,看见你家的都绕着走,咱们惹不起大领导!”
她一通嚷嚷,周围几个邻居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看见两家的孩子都哭了,意识到是孩子打架,连忙上来劝架。
“都是邻里邻居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张嫂子拉着乔曼的手,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儿。
另一个嫂子也去拉周爱女,嘴里问道:“怎么了这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我能好好说吗?他家的三个孩子打我儿子一个,都把孩子打哭了!”周爱女手一甩,怨气冲天的发着牢骚。
小胖墩也跟着告状,“就是啊奶奶,那个胡杨把我脑袋往墙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