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不知怎么的了,她心中竟莫名有些欢喜。
天色半昏,江家早早就在府门口燃起了灯。
江聿嗣面沉如水,身上的官服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去了林氏院中。
旁边站着的丫鬟仆从个个提心吊胆,沉默安静,不敢作声。
他们家大人,向来都是面色温和浅浅露着笑意,侍奉这么多年,除了两个月前见过大人不苟言笑的模样后,便再也没有了。
不知怎么的,今日这模样,比两个月前都还要可怕。
林氏甫一出来就看见身边的丫鬟个个紧巴巴的脸,这会儿正面露诧异,但看见外堂八仙桌边坐着的江聿嗣时她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随即朝了身边的人奉一壶茶过来,自己则坐到了江聿嗣旁边。
“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何事务烦心?”
说起来,林氏这段时间可是忙得紧。
自己女儿的婚事是已经解决了,但儿子却还摸不着头绪。
江云翥已经二十四近二十五,却尚未婚配,仍是孤孤单单的一人,寻常人家这般年纪,孩子约莫都有两岁了,有哪个会像江云翥一样,林氏身为母亲,可谓日日为其烦忧。
前些年还在京师的时候,江云翥以自己还未立业为借口,将林氏搪塞了过去,没想到一来二去竟耽误了有五年,这回江云翥好不容易从徽州回来,林氏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该在今年替他定下亲事。
林氏既然有这主意,那免不了要出去关注这些。忙前忙后,也是将近日落才回的家。
江聿嗣合上双眸,重重地叹了一声,“事务倒是没什么烦心的,让我烦心的是我们的女儿。”
林氏纳闷,“阿宁已经出嫁,还有何事让你烦忧?”
“今日,皇上下了圣谕,命纪旻叙半月后动身前赴淮安巡抚淮安替漕运总督分担政务,顺道查查淮安连年天灾亏欠税银一事。”
林氏瞠目,“你说什么?我们女婿半月后就要去淮安了,那阿宁是不是也要跟着一道去?这这,任期是多久,陛下可有交代?”
江聿嗣揉了揉眉心,方才接着开口:“未曾提过任期,恐怕,这任期是看税银一事调查结果,是长是短难以知晓”
“那怎么办?安宁好不容易才从皇宫中出来,虽说嫁了人,但好歹都在京师,平常也能见面,若要争取了淮安,山高水远我们岂不是又要许久都见不着女儿了?”
江聿嗣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静悄悄的,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林氏突然想起一桩事,半月前他从驿站中收了一份自淮安传来的信。是道贺信,恭贺江聿嗣升任礼部尚书,情真意切,句句匠心。
江聿嗣有不少门生,也有些父辈的关系,这段时间可是收了了不少的道贺信,这封,大抵是看都没看就放在桌案旁,后头被她收起来了。
林氏原本也难以在一堆信件中发现这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封信属地淮安。
而林氏的父亲就在淮安一带经商,也因此她对淮安便要敏感些。
“老爷,你可否记得你有一个门生正在淮安任知府的?”
江聿嗣凝眉,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出了那人的名字。
“高尹。”
第44章 戏弄
约莫是在十二年前, 江聿嗣主持的一场乡试上有高尹在其中,且这高尹取得了不俗的名次,江聿嗣当时本着欣赏人才的心思, 在鹿鸣宴上提点了那高尹几句, 两人也就因此结了些缘分。
而那高尹也是个不忘旧恩的人,这十几年来,每每逢年过节都会捎信一封寄给江聿嗣, 前些年江聿嗣偶尔还会回上几封, 但近几年来实在是太忙,对这样日常问候的书信, 看过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