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半个月过去,他们纪夫子变得急躁了不少。平时都是舒舒缓缓的教她,直到她差不多完全懂了,才到下一篇文章。而今天呢,仿佛是扯着鞭子催着她一般,让她根本松缓不下来。
要是,才一两刻钟倒还好,可这两个时辰,下来,安庆累得不成样子。
她从始至终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一刻松懈不得。
所幸纪夫子时间掐算得极其当准确,两个时辰过去,当即就宣布下课。
“今日便讲到这里,”纪旻叙瞥向安庆,柔和的眉目却无端带着压力,“公主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些话要和江小姐说。”
安庆头皮一紧,忙不迭的离开了,仿佛在躲什么似的,一刻都不曾停留。
她怕,怕下一刻,纪夫子就要留她说话了。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可这次,安庆总觉得,她应当是承受不起的。
书经堂内室一片沉默,只余下两人安静的坐着。
直到江舒宁把手上的文章写完,交于纪旻叙,这沉默才被打破。
纪旻叙一目十行,极快的看完了这篇文章。
他嘴角微微勾起,将宣纸收到一边。
“简明得当,粗中有细,有几处引经据典,用的极好,比之三年前,进步很多。”
江舒宁没想到会得他如此夸奖,心中很是开心,但又怕纪旻叙只是安慰于她,就多问了句。
“是真的吗?”
他望着江舒宁,眼眸含着缱绻,“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此时,她的笑方才落到实处。
倏地,又听他问:“我听说前几日,阿宁回家去了,昨日才返宫中。”
江舒宁点头,“是爹爹遣人送信过来,让我回家一趟,与我说了些话,我想念爹爹和娘亲,便小住了两日。”
“可是阿宁的兄长要回京述职了?”
江舒宁陡然惊喜,“您是如何知道的?”
他转眸轻笑,神色如常,“阿宁你要知道,我是翰林侍读,时常在陛下面前侍奉,阿宁兄长回京述职,也是过了陛下那里,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江舒宁面前,“阿宁的兄长此番回京,应是会常驻京师的,阿宁届时与兄长团聚,可开心?”
他骗了她。
江云翥回京述职这事,他并不是从皇帝那儿知道的。
诚然,他现在是翰林侍读,常伴御驾,可这些时日他一直受着伤,闭门谢客,又不曾当值,也就只和皇帝见了一次,且和皇帝谈论的又非政事,怎么会从皇帝那里知道。
他只是,将上辈子的事复述了一遍。
江舒宁笑着点头,“阿宁很开心,我只在四岁前见过兄长,现在想来,兄长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纪旻叙也跟着颔首,他将手指搭在那红木桌的雕花上,轻轻摩梭着。
待到江舒宁说了好一阵,他才适时问道:“除了这些,江大人可还与阿宁说了什么?”
江舒宁微怔,但面前人神情依旧如常,似乎只是随意发问。
爹爹还说了她的亲事,说了她不用嫁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