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江舒宁避无可避,硬着头皮道了声“是”。

她侧头过去,想看安庆是何反应,偏偏又和陆行谦对上。

他那双清亮明净的眼,像是璀璨的星辰,笑容有几分收敛克制,不习惯似的。

恍惚间江舒宁好像想起来,上辈子时隔五年,淮安一别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是在陆行谦随祝总兵回朝的时候。

她与张静初一道,去御街那里看他。那时的他与现在又有些不同,一身甲胄,满身肃然。陆行谦是个不太爱笑的人,但他笑起来却很好看,像是初春的微风驱散了寒凉,消融了他一身难以靠近的棱角。

江舒宁记得,那时的她,心中很是欢喜。

可那时的心情,江舒宁却再难体会。如今亘在自己心头的是,整个江家,是她的父母亲人。

往事如过眼云烟,可知,不可追。

走过了漫长的宫道,再拐过去就是翊坤宫主殿。

三人停下脚步。

安庆悠悠叹了一声,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你们的青梅竹马好不容易见上一次,说上几句话我也不会生气的。”

江舒宁愣了会,有些不明白安庆的意思,而随后,安庆便招手,让身边安静的好像要和背景融为一体的惊雀跟自己一起,扔下句“过一盏茶来庆云斋中用膳。”

这会儿安庆什么意思,江舒宁就都知道了。

这拐角一眼就望到了头,江舒宁看着安庆渐渐远离的背影收回了目光。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扬着笑脸,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她胆子很小,不敢再和上辈子一样,用整个江家去赌自己的情与爱,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可以的话,她也想尽己所能去帮助他。

夫妻七年,陆行谦是什么性子,她是了解的,若不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谋反一事,便是谁和江舒宁说,她都不愿意相信的。陆行谦赤诚忠正,绝对不是一个为了权力会肆意妄为,乃至谋反的人。

江舒宁相信,在上辈子,他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不然为何偏偏他谋反前一月,无故就要与自己和离,不就是不想牵连她吗?

可惜他没有料到,想让江家倒的,大有人在。他费尽心机与自己和离,终究还是没能与江家免受牵连。

“还没有祝贺慎远哥哥获封世子呢,既然现在有机会,那我便开口了。”她就这样微微昂着头,亦如从前在淮安那个总爱唤他慎远哥哥的小女孩。

江舒宁简单的行了一个揖礼,搜罗了一串脑海中能想到的贺词。她凝眉沉思,此时才感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陆行谦低垂眉目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诸如此类的话,他听过不少,可从阿宁口中出来,却与以往全然不同,他心中甚是欢喜。他垂首安静的听着,她的话伴着清甜的笑意,一点点淌进了他心中。

是他错了,他们并没有生疏,阿宁从来都是和以往一样。只是她长大,更拘礼法罢了。

想清楚了这些,那几分不快随之消散,缚在后背的手也悄然松开。

第16章 不怕死的纪大人

用过午膳又和江舒宁说了会儿话,安庆自觉困倦,便去里头休息。

她向来有午休的习惯,从来也不因什么事情耽搁,但在去休息之前,安庆交待了明月和别枝两人,带着江舒宁去她安排的住所。

安庆并没有让江舒宁与之前那次一样去西偏殿,反倒是让她来这主殿休息。主殿有三间院落,安庆自己是住在庆云斋的,旁边的舒云院修缮了一番后,就让江舒宁住着了。

江舒宁带的东西不多,早些时候匆忙过来,刚刚放置下还来不及整理,她就被安庆拉着去了骑射场。

现在再看,她带的东西,都规规矩矩的放在外厅摆着的那张镶石雕花紫檀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