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抬手指了指面上,随即莞尔,眉眼弯弯,教星月褪色,而后便兀自去妆屉前对着铜镜卸妆发。
这头李云辞的问话的确不过是随意寻了话头,他耳力好,却到底不是什么千里耳,何况才刚一心都在书本上,只隐隐听着外头贺瑶清的脚步声近了,这才听了一句。
可贺瑶清的瞬然一默却教他心下陡然一提。
随即面色如常得抬了眉眼,正对上了一双惊慌如小鹿般的眼眸,不过一瞬,便教李云辞笃定,他才刚的随口之言,竟说到了七寸上。
李云辞望着贺瑶清坐在妆凳上,背影纤袅。待她解了发钗那如缎的墨发便垂至腰间,更称的腰肢不盈一握。
因着贺瑶清的玩笑之言,李云辞不过唇角扯了扯,便心绪渐沉。
陈氏是热心之人,他原是知晓的,她的回答亦没有半点越矩,却教他现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微酸涩之感。
她待他好得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但他瞧不出她所图。
她在外头受了委屈都不见她向他诉过,更不曾要他替她出头。分明他出手便能轻易教训那些歹人,她偏要舍近求远。
是了,她亦不图他。
因着她本就不悦他,便事事好似怕欠下他的人情。
可他如今却受她恩惠受得理所应当。
他原想着,她是他的王妃,于外人眼中,他们合该是最亲密之人。
可如今在外头,二人分榻而眠,待回了王府,二人想来还要分屋而卧。
那头贺瑶清卸了钗发,再不曾瞧他一眼,便自去墙角榻上躺下了。
李云辞心下的百转千回,她半分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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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至天亮,院中的鸡才刚打鸣,陈大嫂便推门来唤,只道让贺瑶清随她上街置办些年下要用的衣衫物件吃食。
贺瑶清自然没有不应的,收拾好便出了门,临出门前下意识朝李云辞望了一眼,见他神态无异,便放心去了。
只她不知,陈大一早出门去了,待她与陈氏走了,院外便又响起了布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