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拧眉,便听得殷秀沅在旁冷哼一声,“婉妃,你休在陛下面前血口喷人。莫不是许氏薨了,你心虚才要嫁祸于我?”
这有意的歪曲明显是在说许纾华的死有蹊跷,而这一点是傅冉之前从未考虑到的。
“都住口。”他终是不胜其烦,冷声斥道,“婉妃既说自己有证据,不妨呈上来。不若便是诬陷皇后,即刻入御审司大牢候审。”
一听傅冉这是要来真的,沈以纭慌忙叩头,“请陛下明鉴!这证据便在皇后娘娘的脚腕上,一看便知。”
只见皇帝眉尾冷冷一挑,“好,那便请皇后自证吧。”
“自打冷萃宫里的那位薨了之后,宫里头又这么一闹,要我是陛下我也吃不下饭。”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叹了口气,被身旁的那个甩了个白眼过来。
“快些闭嘴吧!你我是什么身份,还敢比作陛下?我看你是脑袋不想要了,可别拉我做垫背。”
那小太监瘪瘪嘴,“一句比喻而已,你犯得着……总管回来了!”
李卯打老远被小太监迎着到了屋檐下,垂眸扫了扫肩上落的雪花,朝着屋里望了一眼。
“陛下今日如何?”
那小太监一边替他拂着雪花,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李总管的话,陛下今日仍旧茶饭不思。您出宫办事那会儿正值午膳,陛下只抿了两口参汤,便将我们都赶出来了。”
事情都过去小半个月了,果然还是这副模样。
李卯不由跟着重重叹了口气,朝着那几个凑过来的摆摆手,“懿纯皇后逝世,陛下自然心中悲痛,你们都仔细着些。”
“是。”
眼看着那几个小太监要退下,李卯又将人给招了回来,低声吩咐着:“去吩咐御膳房做碗芙蓉碎玉粥来,一会儿我伺候着陛下用了。”
小太监连连答应着离了御书房,李卯便也转身进了屋里。
他在外间的炉前烤着褪下了外面的寒气,这才端着盏热茶进了里间。
原本应当坐在案前那人此刻正负手站在窗边,目光所及之处是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洁白却也透着寒凉。
李卯没吱声,只将手里的热茶在榻上的矮桌搁置,缓步走到主子跟前,“陛下,您吩咐的事奴才都办好了。”
傅冉背在身后的指尖动了一下,缓慢地合拢成掌。
他转过身来看向李卯,“待过了年便送太后至江南的行宫颐养天年吧,朕真的累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卯猜到是那小太监将粥给端了进来,这会儿忙去扶傅冉往榻边走。
还不忘柔声劝道:“陛下,这些日子您劳心劳神,又替懿纯皇后守了几日灵,人都瘦了。逝者已矣,想来娘娘在九泉下也不愿您这般苛待自个儿,还是用些粥吧。”
“她……”傅冉苦涩地扯了下嘴角,目光望着不知哪一处发怔,“怕是都不愿原谅朕吧。”
回首这五年来的相伴,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始终觉得她是母后安排在自己身旁的眼线,故而处处苛责时时提防。
身为宣敬侯府嫡女,她当年又何尝是京中人人艳羡的贵女,是世家贵族心中的佳配。
可她放下了原本的骄傲和自尊给他做妾不成,还日日受他冷待。
这样的感受他怕是如何都体会不到,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撑过了这五年的时光。
——“只可惜哀家那表亲的外甥女对你一往情深,任凭哀家如何威逼利诱都不愿透露半点有关你的消息。”太后临终前提及许纾华时脸上都带着惋惜之色。
——“她这一生都在为你作掩护,而你却是捂不热的冰块,为了跟我作对不惜将宣敬侯全府流放!果然是傅明则的好儿子,不愧是那个渣滓的儿子!”
——“你以为这后宫中有几个对你是真心爱慕?各宫的嫔妃哪个不是为了攀附权势入了这深宫后院?”那时,被绑在刑架上的殷秀沅冷笑着看他,讽刺的意味明晃晃地挂在唇角,“倒也是有傻的,那生生为你寒心而死的许氏不就是个例子……若非她一心惦念着同你的那点旧情,不屑于争宠上位,这皇后之位我怕还真是坐不长久。”
——“傅冉,我暹族人早已渗入翡京,一旦我死了的消息传出去,顷文必定联合边境各国大肆进攻,你以为你这稷朝皇帝还能做多久?早些下去给你的许氏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