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澈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话中之意却也有千钧之力:“为人臣子,无论是守卫都城还是护国□□都是臣子之义,如今反贼当道,就问你们诛是不诛?”
众人面面相觑。
“诛是不诛?”
方才跟着他反杀府兵的小郎君道:“诛!”
卫临澈再问:“诛是不诛?”
这次众人齐声,再无人退缩犹豫:“诛!”
“那便随我杀出去!”
畿防营的年轻郎君们冲出营帐,直奔火光四起处。
武侯林隋正要将赵冉等人团团围住,闻声侧首,一群人已然冲散了包围圈,挡在一众官员之前。
“我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少年人的声音清澈,此时听来竟也压过了那兵戈之声。赵冉朗声一笑,在这等危急时刻,竟也觉出了几分痛快。
林隋看着那张甚是面熟的脸,缓缓沉了脸色。竟又是他,方才,他就该先一步杀了这个小崽子!
然他沉默片刻,忽而又勾唇一笑。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学着做乱臣贼子?”
“林隋,你莫要执迷不悟。”赵冉沉声,“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现在弃械投降,朕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林隋微微眯了眯眼,他的生路早就被圣上截断了。若不狠下心来与韩氏合谋,等待他的必定是灭族抄家!
“陛下受安王所害神志不清,待臣等清缴反贼,定送陛下回宫,让御医好生诊治!”
林隋冷笑:“至于方才那个意图突围的反贼,听闻已经中了一箭,怕是命不久矣了。”
赵冉闻言,神色遽变。
话音未落,周围的杀伐之声忽然奔涌而起,林隋提刀,一举往挡在身前的卫临澈刺去!
红楼小重山内,闻玉腕下一沉,手中的羊毛湖笔断作两截。
墨水污了桌案,上头的字帖自是不能用了。商丽歌将断了的笔杆从公子手中抽出,又收拾了桌案,随即拧了帕子,替他一点点擦去手心沾染的墨痕。
“公子静不下心?”
商丽歌看了眼公子,他神色如常,可如今的商丽歌已能从中分出细微的异样,无需公子开口,她便能敏锐察觉公子的心绪。
闻玉低应一声,这夜格外漫长,即便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依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商丽歌将手放在公子掌心,微微曲起指尖,猫爪似的在上头挠了挠:“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可我总觉得公子之手方是天命。”
“老天爷总是对人不公,公子却能将之一点点掰正回来,更何况……”
商丽歌一倾身,整个人都缩在公子怀中:“更何况还有我在,我这般福运昌盛吉星高照,数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多亏了公子这守护神在。”
“公子既是我的守护神,那我自然也是公子的守护神。”商丽歌弯唇一笑,指尖点在公子额间,“我会保佑公子逢凶化吉,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闻玉微微扬眉,捉住商丽歌的指尖,意味深长道,“类似的话歌儿也曾说过,我都记着,歌儿也要记着。”
门外丛云叩门,商丽歌忙要起身,公子却扶了她的腰依旧将她锁在怀里,商丽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丛云进来,看到他眼中浮现错愕,随即烫到一般垂下眸去,连声音都结巴了几分。
商丽歌恨不能立时挖个洞钻进去,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