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齐齐一怔,一时不知逆贼是谁,进退两难。
赵逸告罪道:“父皇帐中的香有问题,儿臣见父皇神志不清,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请父皇降罪!”
赵冉被凉水一泼,此时也已冷静下来,再细想自己方才的举动,面色愈发沉冷,张口唤了胡为光。
很快,值守营帐的侍卫、随行的太医先后入帐,胡为光替赵冉擦拭着襟前的水渍,帐中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赵冉才沉沉开口:“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侍卫自无所隐瞒,将安王何时到的,在外候了多久,又是如何被韩贵人唤入帐中等等都一一交代,又经太医确认,帐中所燃之香混入了岭南的一种毒草,将之研成粉末与沉香一起点燃,就会令人暴躁易怒,甚至出现幻觉。
查问到此处,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明了。
赵冉铁青着脸,蓦然一脚踹在韩贵人心口:“贱人!”
赵冉怒极,他早对韩氏起疑,韩家的人自然不可能不防范,只是因着她那一副酷似重雪的嗓子才容她放肆几分,不想竟还是险些着了她的道,赵冉恨不得立时伸手掐死她!
韩贵人被踹得立时呕出口血来,一张娇颜吓得惨白,看着愈发娇弱,却再不得赵冉半分怜爱。
“说,这香从哪儿来的,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韩氏!”
韩贵人忍不住浑身发抖,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眼下的局面,明明,明明父亲说过,他都已然安排好的……
正在此时,外头的猎场却突然响起了号角之音。
浑厚的声音覆盖了整个山头,叫众人齐齐一怔。
“陛下!”侍卫冲入帐中,急道,“陛下,重灵山被围,不知哪方的兵马,已然杀上山了!”
“你说什么?”
赵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灵山是皇家猎场,便是寻常的日子也有禁军把守,眼下他在此地,整座山可谓铁桶一般,如何会叫人轻易攻上山来!
赵逸立时道:“可能估出有多少兵马?”
“便是粗略一瞧,也足有上万。”
众人又是一惊,哪家的府兵也不会有上万兵马,便是此次围猎,赵冉所带的禁军也只有两千,加上畿防营和零散府兵,亦不足四千兵力,如何与之抗衡!
如今也细思不得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万人军队,最近的兵力便是宫城禁军,需得速速调遣援兵来,方能解重灵山之困!
赵冉扬声道:“速点狼烟,召集所有人,武将点兵,与朕一同对敌!”
侍卫领命而去,赵逸沉思片刻,出声道:“陛下,此时天色昏暗,山上丛林甚密,就是点起狼烟怕也难以叫人立时察觉,且那敌军来得这般悄无声息,怕是……”
赵冉立时明白了赵逸的言下之意:“你是觉得,这重灵山上有内应?”
赵冉面色沉冷,这种可能性很大,可若当真如此,叛贼内外夹击,重灵山一战更是险上加险!
赵逸叩首道:“儿臣愿突出重围,亲调禁军支援!”
若禁军看见狼烟示警是最好,若是没有,只要有人带着印信前去,禁军同样会听之号令。可这人的身份不能太低,最好还得是皇家血脉。
赵冉目色沉沉:“你可知这一去,是九死一生?”
赵逸自然知道,可他是最好的人选。
“眼下借着夜色掩映还有机会,待天亮之后,或是他们攻上山来,便真的来不及了。”赵逸沉声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定携援军而来,不让贼子伤父皇半分!”
赵冉看着他,伸手攥了攥他的肩头:“好,朕给你点几个身手好的亲信,你带着朕的印信去,务必小心!”
赵逸应下。
夜色如墨,重灵山上杀声震天,四处是明灭的火光,就连天际的星子都似被杀伐之声震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