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皱眉,还待再言却被赵玥一把扯住手臂:“太子哥哥不是来接我的么?”
赵玥扯着赵隽的手逐渐用力,她还能不知道太子的心思,无非是想见他的相好。
她偏不让他如意!
眼见太子公主之间的气氛逐渐冷凝,睢阳侯夫人忙笑道:“难得殿下过来,侯府中有几处景致还算能入眼,殿下可有兴致一观?”
当朝民风开放,人文风流,常有世家大族举宴相亲,男女虽不同席但也并未过分避忌,睢阳侯夫人这才相邀,赵隽顿了顿,点头应下。
多留片刻,或许能有机会同素湘说上话。
太子公主游园,贵女们不远不近地跟着,一时倒没人再顾得上她们两个。素湘扶着商丽歌到僻静之处,声色微颤:“你可还好?”
方才在赵玥面前,商丽歌一直面不改色,此时四下无人,面上方显出几分青白来。
那酒甚烈,一杯下去便叫人腹中灼烧难忍,只商丽歌不能叫赵玥瞧出深浅,一直勉力忍耐,此时却忍不住扶墙干呕,耳边嗡嗡鸣响,几乎听不清素湘在说什么。
素湘愈发焦急,从商丽歌腕间的铃铛中取出绿色药丸,两粒皆让她吞下。
商丽歌缓了片刻,方觉那恶心目眩的感觉褪去些许。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
素湘点头,扶着商丽歌先走,此时石卵小道上迎面行来一面白矮胖的宫人,正是太子身边的洪福昌。
“姑娘可叫老奴好找。”洪福昌满脸堆笑,面上的褶子堆在一处,“方才见姑娘落了个香囊,老奴手脏,还请姑娘同老奴走上一趟。”
商丽歌蹙眉,拉住了素湘的手:“一个香囊而已,丢便丢了。”
素湘顿了顿,再抬眸时神色平静:“毕竟是女子私物,不好丢在外头。”她扶着商丽歌走到假山后,又道:“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素……”
商丽歌有心无力,只能看着素湘同洪福昌离开。一时又是胃间翻涌,只得背靠假山,闭了闭眼方缓解些许,再睁眼时,却见石卵小道上又多了道丽色背影,许是鲜少做出这般尾随他人之事,那背影步履犹豫,却还是跟着素湘和洪福昌而去。
素湘同洪福昌走到枞木后的凉亭处,果见那人立在亭中,听到动静回过身来,拢了拢肩头的玄色披风:“你来了。”
商丽歌躲在假山之后,一时也无人发现。素湘回来得很快,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便进来唤她。
商丽歌上下瞧她一眼,目光在她腰间多出的一块杏色流苏玉璜上猛然一滞,忍不住咬牙:“你疯了?”
素湘垂眸不语。
若是从前,她虽是有意接近赵隽,但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忽冷忽热不近不远,从未应承过他什么。今日,却是贸然收了他的玉璜。
她开了一场豪赌。
商丽歌咬牙,忍住晕眩:“方才我见一贵女跟着你去了。”
“瞧见了。”素湘道,“是钟太傅家的孙女,钟灵。”
商丽歌只觉额角突突直跳,深吸了口气道:“先回去。”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
二人从侧门而出,门外的走道直通主街,马车未停在此处,素湘去联络红楼中人,商丽歌背靠着侯府的石墙,微微仰头,忽觉面上沾得一点凉意。
天色微阴,浓云茫茫。空中洋洋洒洒的雪粒渐渐厚重绵密,商丽歌看了一会儿方收回视线,却见不知何时,从与主街相衔的小道上多了一把青色的油纸伞。
伞骨修长苍劲,握住伞柄的手胜瓷釉白皙,那人一身鹤氅脚蹬鹿靴,腰间的天青碧玉绦随着他的迈步微微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