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本来我正想着把香囊给您送过去的,不曾想能在路上看见您,这才想着要一道给您送来。”边说着之时,周嬷嬷边从袖口里把一个香囊拿了出来。
阿瑜心中本就存疑,世安院的众人,因着她之故,不曾与府上的下人那般,拿到止疫香囊佩戴,周嬷嬷既然有心不给她,那如今之举,又是为何?难道香囊里头做了什么手脚?
她仔细地瞧着周嬷嬷面上的神情,未察觉到有何不对,可她目光一瞥,看到绫音之时,她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那个向她递来的香囊,其眸中好像充斥着嫌恶,就好似香囊上有着令她忌惮的东西。
阿瑜眉梢微微一动,指节相触时,轻轻摩挲了一番,转而面带笑意得接过周嬷嬷递来的香囊。
可拿着香囊的那一瞬,阿瑜便有所察觉,她的手捏着那香囊,明显能感觉到香囊里头装的不是止疫的草药,反而像是装着什么柔软之物。
她装作神情一滞的模样,眉头稍皱,把香囊拿起,在周嬷嬷二人面前扯开,瞧见里头放着一方帕子,面露不解时,她用两指捻起那帕子,把它从香囊中抽出。
在这连番的动作下,她转念想了一瞬,这便是她们二人耍的花招,鱼儿可总算是上钩了。
她抬了抬头,把目光转向周嬷嬷,这时,周嬷嬷那唇边勾起的笑意让她瞧了个正着,小把戏放在她眼前,也就是她自请入戏,不然就这点儿手段,能铲除得了她?
“周嬷嬷,这是你要给我的止疫香囊?”阿瑜脸色不豫的看着周嬷嬷,随之不解地问道。
闻言,周嬷嬷轻拍了拍头,忙是说道:“拿错了,拿错了。”
“音儿,我要拿给瑜姑娘的那个香囊,是放在了你那儿,你快找找。”
而后她与绫音找了好半晌,总算是在绫音的身上,拿出了一个香囊,可阿瑜瞧着,她们好像是故意拖延,明明香囊就放在袖口处,她们却偏要在身上翻一会儿。
余光还时不时的瞥向她,准确的来说,不是瞧她,是瞧她手里捏着的帕子。
这还真给她猜着了,若说这帕子不是染病之人的,她都不会相信,不过倒也算聪明,还知道借着香囊,让她碰到这方帕子。
在周嬷嬷把从绫音那儿拿来的香囊,再递给她时,阿瑜顿了顿,随意地把帕子塞进了手里的香囊,若不是她不想让这二人去城外误她的事,她就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染了脏东西的帕子丢到她们二人身上。
她刚想把手上的香囊还回去,转头想到,她手腕间画出来的痕迹,还没让她们瞧见呢。她画这些东西的时候,还差点被晴笛瞧见了,若不是她动作之快,拿眉黛掩饰了,怕是会让人生疑。
阿瑜不动声色地把袖衫捋了捋,把一片斑疹呈之于众,伸手想把周嬷嬷手上的香囊接过来,转而把自己手上的那个还回去,不是说拿错了,那拿错的这个,当然得还回去。
周嬷嬷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装了帕子的香囊上,她可得好好拿着,千万不能被脏东西给染上了,她今日甚是担忧,怕害人的同时,让自己也给染上天花。
临出来之前,身上的衣裳,都熏了几遍香,唯恐出了差错。
就在这时,绫音骤然掐住了她的胳膊,吓的她不由得身子一颤,转头怒视了她一眼。
可瞧见绫音面露惊恐,一手指着前面,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看见阿瑜手腕处,显现出来的红点时,一时之间,乍然变得头晕目眩,那一片一片的红点,她也好似瞧不清楚了。
只是觉得那红点瞧着怎么像极了天花的斑疹,周嬷嬷如是想到,失神的这一霎那,便听绫音大声喊道:“她……她染上了天花——”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禁军执着长矛,闻声而来。
禁军看着眼前的几人,瞧见周嬷嬷与绫音面上的错愕,再转头看见阿瑜慌张地在掖着袖口,一副生怕被人瞧见了袖口下藏着什么的模样。
禁军统领摆了摆手,让下属把阿瑜围住,他铁青着一张脸,说道:“谨遵圣意,一旦在成国公府发现有染上天花之人,送离出府于城外医治。”
言罢,他看着眼前女子,身上所着所戴,皆不是凡物,稍加思忖了一番,说道:“姑娘,请随我这处来。”
话音一落,便在前头带路,而周围的禁军也不敢上手去绑人,这染了天花的人,还是离远一点为妙,之前那个染病的女子,还是挣扎了一番,他们才不得已绑着她的手,硬拉着走的。
如今,被围住的这个女子,虽然眸中含着惊惧之色,可让人瞧着,就觉得她极其平静,束手就擒的模样,倒是无需让人多此一举,徒增染病之险。
阿瑜跟着禁军统领走时,回头看了周嬷嬷二人一眼,她们二人面上的惊惧,可不比她故意装出来的少,瞧着她们这幅害怕的模样,她不由得哂笑。
她能‘染’上天花,不是正合她们二人之意,怎么还露出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是真没想到她早就‘染’上了天花,还是怕她会把天花传给她们?
不过,转念一想,合不合她们的意,她当下不想知道了,她只念着自个儿能够被带出府去,只要能被禁军送出府,不管是被送到城外医治也好,还是干脆在城外抛下她也罢,她都不在意。
如今可不是她想逃出府,是禁军非得把她带出府的,成言就算回来了,想拿人是问,也怪不到晴笛的头上,而周嬷嬷她们二人,怪就怪在她们起了歹意,被成言处置了,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