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尴尬,但也欣慰,这是不是说明,程殊墨肯定不会举报她呢。
像是心照不宣,程殊墨没有质问她,更没有威胁她。他骑上二八大杠,转身就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他的自行车后座,还驮着从老乡那儿收来的东西,准备送去供销社置换。
叶龄仙轻轻舒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程殊墨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按响了车铃。
她又警铃大作,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
“叶龄仙,需要带东西吗?”
他问这话,就像问天气一样自然。
第二天清晨,叶龄仙起得比往常更早。她偷偷抱了一个布袋,去了西山。
半山腰的路口,程殊墨骑着二八大杠,已经等候多时了。
“呐,这些是袖套,这些是手帕,上面的图案,都是我自己绣的。能换多少钱,你看着办,不用太贵。”叶龄仙一样样解释。
末了,她又打商量,“换来的钱,能帮我扯几条皮筋吗?我还想再做一些头花、小饰品。”
袖套太费布,如果做成独一无二的小饰品,应该更受女同志欢迎。
“可以。”程殊墨点点头,把包裹塞进背包里。
叶龄仙见他独自一人,不由担心:“程同志,你一个人去供销社吗,怎么不叫上吴俊和侯学超?万一,西岗大队那几个坏蛋,再找你麻烦怎么办?尤其那个雷彪,可不是好惹的。”
“那帮孙子,还在吃牢饭呢。”程殊墨不屑。
其实,所谓的“吃牢饭”,也只是关禁闭而已。
三八节那晚,雷彪带头打劫程殊墨,没成功,还丢了劳动工具。他们不好向大队交代,思前想后,只能自首。
西岗大队本来就穷,所有的劳动工具都是有数的。雷彪丢了锤子和钳子,等于弄丢了公共财产,和战场上战士丢枪一样严重。
为了要回工具,西岗大队的支书亲自来老树湾,找程殊墨说好话,才把那两样工具拿回去。
老支书一回去,就把雷彪他们狠狠批评了一顿,还罚他们禁足三个月,不准离开西岗一步。
所以最近,程殊墨往返大队和公社都很顺利。只有收来的东西特别多时,才会叫上吴俊和猴子一起帮忙。
叶龄仙这下放心了,愉快道:“程知青,辛苦你了,大恩不言谢,祝你一路顺风。”
“其实,还是可以谢的。”程殊墨突然道。
“啊?”叶龄仙一怔。
“所以,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是认真的?
“……”叶龄仙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早上没睡醒。
这还是那个,对女同志爱搭不理的程殊墨吗?怎么突然转了性,还主动要起了“谢礼”。
不过,这倒更符合“初见”他时,那个有点坏,也有点痞的二流子做派。
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叶龄仙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们很默契,谁都不用再计较前面的不快。
更何况,今天,程殊墨后座上的东西并不多,他像是为了叶龄仙,才特意跑这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