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昨晚的不愉快经历,叶龄仙招呼也不打,径直越过他,往食堂去了,连正眼都没给。
程殊墨似乎也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看着她背后的西山,若有所思。
早饭过后,所有人在澄河岸边集合。
开春之后,冰面化了,河水也开始流了,每年这个时候,清理澄河的枯枝、杂物,是老树湾大队的第一要务。
用王支书的话讲,澄河就是老树湾大队的母亲河,河道干净了,群众吃水才健康。
依照惯例,高队长组织着,把人分成四个小组。以大石桥为界,前后左右,分别由男、女知青,男、女队员,分区包干。
女知青和女队员,因为人数、体力差异,任务面积分的相对少些。
但河道淤泥多,两岸湿滑,杂物又是流动的,非常不容易打捞。半天下来,男知青、男队员们,早早完成了任务,女知青、女队员们,却还落后一大截。
尤其女知青,衣服个个沾满了泥点子,脏得像个泥娃娃。
“叶知青,你休息一下,我来帮你吧。”高进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女知青组,按住了叶龄仙的耙子。
叶龄仙触电一样,下意识后退,“高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周围的人立即围过来,对叶龄仙和高进武指指点点。朱红霜看着他们,眼睛都快瞪出火。就连准备收工的男知青队,也留下来看热闹。
“高同志,谢谢你对女知青组的帮助。但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相信,我们可以独立完成任务。”叶龄仙语气冷漠,故意淡化自己,让话题往团队上引。
高进武语塞,其实他也知道,不该在公众场合让叶龄仙难堪。
可是最近几天,他根本没有和叶龄仙说话的机会。每次在农场远远碰上,她总是冷着脸躲开。
高进武不明白,叶龄仙怎么像变了个人,至少从前,她还会接受自己的好意,还会羞涩地喊他一声高大哥。
今天,见她干活这么辛苦,他实在不忍心,才走过来主动帮忙。
一帮人等着看好戏。女队员里的马冬霞心里不舒服,跳出来,扯着嗓门喊话:“高大哥,我也是女同志,我的活也没有干完,你怎么不帮我呢?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叶知青呀?”
男队员里有人起哄:“马冬霞,你犟得像头牛,怎么能跟人家知青比?你看上谁了,让他也来帮你不就行了!”
高队长不忍见儿子被调侃,厉声喝道:“吵什么吵,队员之间要互帮互助,大家都是为了劳动,不要说三道四!”
马东霞不服:“既然叶知青有人帮,我也要找人帮忙。而且我还要跟叶知青比赛,看看谁才是最能干的!”
让叶龄仙和马冬霞比体力活,输赢根本没有悬念。但为了劳动进度,高队长好笑道:“说说,你想让谁帮你?”
马冬霞不是个含蓄的人,这会儿却收起了嚣张,露出几分羞涩。
她指着男知青最后排,唯一没有看热闹的人——“我要让程殊墨程知青帮我,我就看上他了!”
这话可真够直白的,队员们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甚至吹起了口哨。
可是男知青们,尤其是吴俊和猴子,都觉得马冬霞铁定会被拒绝。
说来奇怪,程殊墨这人打架、吸烟、溜街,简直无所不干,唯独在男女关系上非常保守。
他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凭借一张逆天的帅脸,每年都有不少小村姑,偷偷在小树林里,向他示好。兄弟们羡慕得不行,他却每次都直男拒绝,连逢场作戏、谈个恋爱都不肯。
至于劳动这种事,他能把自己的活干好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再去帮助马冬霞呢?
然而,一直置身事外的程殊墨,居然站出来,走到了女队员的河道区。
“行啊,我帮。”他接受了马冬霞的邀请。
吴俊和猴子惊掉下巴,怀疑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