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此刻正在筹备明日的丧仪。
“殿下。”秋芝战战兢兢地走到徐月身边,小声说,“胡大人回来了。”
徐月起先还很喜悦,作势要起身。
秋芝又说:“还将……将庆云郡主也带回来了。”
徐月觉得奇怪,慢慢又坐了回去,疑惑不已地问:“怎么会?赵野又将窦瑜好好地送回来了?”
“是死了。”秋芝吞咽了一下口水,嗓音微抖,“带回来的是尸首。”
“尸首?!”徐月身体一震,不安立马浮上了心头,慌张说,“你细细和我讲,他回来时是什么模样?”
秋芝把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都和徐月讲了。现在奉都城内就如在热锅中泼了油,沸沸扬扬的炸开了锅,议论什么的都有。
最广而流传的消息是——胡王升好像疯了!
徐月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喃喃说:“我还怕他来此大闹府宅……疯了就疯了吧。”
她只寄希望于胡王升不要说出真相。
就这么担惊受怕地过了一夜。第二日徐月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院子,到前堂去,主持窦瑜的丧礼。
赵野终于退兵,百姓安全了,圣上的皇位安稳了,王公贵族的富贵生活得以保全,城中照旧是太平盛世。以至于庆云郡主突染恶疾,于夜里骤然去世,窦宅举办丧礼的当日来吊唁者竟络绎不绝。
众人将对善兰琼牺牲的感激之情转嫁到了长公主徐月的身上,怜她失去义女,又再失亲女。
连宫里的太后都乘车来了,抱着女儿哀伤地哭了一会儿,掉了几滴眼泪。
徐月穿着素服,红着眼跪在棺前,一一谢过吊唁的人。
谁知这一日,武公侯府胡王升的聘礼和婚书一并送抵窦家。
第45章 郭素归 不过不论信与不信,他也不愿阿……
连同婚书一起来的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这群人很快就将窦宅大门前的石阶之下围得水泄不通。门房和府中仆从几次跑出门来,如撵鸡鹅一般展开手臂呵斥驱赶,他们也始终不肯离开, 抻长了脖子, 瞪大了眼一直往门里看。
才进府祭拜过“窦瑜”的各家夫人和大人, 刚一出门就看见这幅景象, 挤出来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便吓得来不及和相送的侍女再说几句客套哀戚的话, 由侍从护着挤出人群慌忙登上自家马车跑了。
也有的夫人和大人喜好瞧热闹, 竟然隐进人群中一起看了起来。
原本府里府外因举办丧仪而清肃哀伤的氛围骤变,连吹打丧乐的队伍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渐渐开始交头接耳。
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奠”字的白灯笼还高高悬在头顶, 里面丧仪还未结束, 窦家又怎么会允许武公侯府的聘礼和婚书进门?
可聘礼几乎快要堆满了窦府外的空地, 闻讯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徐月先是命人将府门紧闭,严止进出,但也控制不住下人们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响动,暗中猜度。
下人们站在院子当中挤肩站着, 面面相觑, 又惊又疑。
胡大人在奉都城中是何等身份,他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忽然发起疯来?而且还派人带着那些东西送到窦家门前。过去庆云郡主追着他跑不假, 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婚约, 他还几次想摆脱郡主殿下的纠缠,甚至都闹到了圣上的面前。
门外的赵克冷肃着一张脸, 眼眉笼着寒霜般,身穿孝服,头戴孝帽, 代胡王升来窦家下聘。这场面当真是奉都城里的头一遭。
大家从昨日起就开始议论了,都猜测胡王升骑在高马上抱着回城的那具尸首应该是善兰琼的。结果今日才知,那竟是庆云郡主窦瑜!
“给死人下聘啊?”
“胡大人这是要娶一副棺材不成?”
“窦家怎么肯呦,我看这位胡大人是疯了!”
“真想娶一个死人?当真病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