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苏元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浮出冷冷的讥笑。
苏木槿见哥哥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火急火燎,撒开手,朝府门外走去。
“如无意外,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工部侍郎杨谦之女杨婉,会是他的正妃。”苏元青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晴天霹雳,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日日夜夜期盼着他能从青州平安回来,却等到这样的消息。
她身子一软,看了看手中自己一针一线,连夜赶制出来的春衫,强忍泪水,“没事,我就去看看他。”
“他现在人在杨谦的府邸,你去做什么?”苏元青的心里一样不好受,虽然今日圣上并没有下赐婚圣旨,可在一众朝臣面前,已经表明了心迹,这门婚事,水到渠成,回天无力。
她强颜欢笑道,“哥哥,哪怕他真的要成亲了,我也要去他一面,从前我那般待他,伤透了他的心,今日等来这样的结局,我没有怨言的,我只不过想再看他一眼。”
想……
把这件春衫送给他。
“妹妹!”苏元青再回头时,她已经不知去向,他无奈也只好匆匆出了门,去寻找她的身影。
苏木槿一路从府门出来,直奔晋王府,可看到长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样子,她却犹豫退缩了。
哥哥说的那番话,让她心乱如麻,谢珩才从宫里复命回来,便马不停蹄去了杨婉那儿,那信上写的难道都是假的,是虚情假意吗?这才过了多久,他就……
她怎能不胡思乱想,简直就是肝肠寸断。圣命难违,一旦圣上下了赐婚圣旨,又该如何是好?
她愣了一愣,扭头往春水湖边漫无目的地走去,心乱如丝。每日眼巴巴地盼着他回来,信誓旦旦地以为,只要他回来,第一个想见到的就是自己,可如今看来,倒像是自己多情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她在停下脚步,望着雾霭茫茫的湖面,一颗心支离破碎。远处相思拱桥上有手牵手,深情对望的眷侣,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更有人泛舟湖面,相互偎依,情深似水。眼前这一幕幕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剜割着她的心窝,血肉模糊。
她伸手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泪痕,用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双手死死地揉捏着春衫,努力不让自己再掉一滴眼泪。
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的,哪怕他真的要娶别家的女子,那又怎么样?重生这一世,本就不奢求太多,只要能看他开开心心的,也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她只装作若无其事,又反复思索了见了谢珩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她其实,可以一点都不在乎的。
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春日里的天,瞬息万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莺飞燕舞,眼下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少一会儿,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场春雨来得毫无预兆,她不得不加快了步伐,雨滴落在身上,衣裙变得湿重,寒意钻进了骨子,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忍不住轻咳几声,浑身颤栗。
原想着四处找个亭子先避避雨,却在这时天际划过一道光亮,灰蒙如夜色的天,恍如白昼,瞬间电闪雷鸣,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她最是害怕这样的雷雨天,小的时候都是窝在娘亲的怀抱里才能睡着,后来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吓得浑身发抖,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她吓得喊出声来,赶忙蹲下身去,惊慌失措,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护住怀里的春衫,雨水冰冷无情地敲打在她的身上,她发丝凌乱,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眼眶红润,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吓得浑身哆嗦,寸步不敢挪移。
她低声呜咽,可耳畔只是春雨淅沥。
正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她却听见远处正隐隐约约有人呼唤自己名字,熟悉的语气中带着焦虑,愈来愈近。
她失魂落魄地从怀里缓缓抬起头来,却见天地间已经是烟雨朦胧,待声音近些,她才如梦初醒般,泪如泉涌,嗓音低垂无力,“阿珩!”
“槿儿,对不住,本王来晚了。”他的嗓音微微颤抖,有些支离破碎,不稍一会儿,高大伟岸的身躯就像一道厚厚的屏障,将所有的疾风骤雨都挡住了。
日思夜想,盼了他好久,他终于出现了,先前的失落通通抛之脑后,她站起身来,任由他紧紧地抱住自己,宽阔厚实的胸膛,让她瞬间卸下强撑已久的坚强,泪水绝提,放声大哭。
“本王来晚了。”他紧紧拥着她,只想长长久久地留住这一刻得之不易的温存。
“你怎么才来,我以为……我……”她低低抽泣,连句话也说不完整,香肩微微耸动,双眼红肿地像颗水蜜桃一般,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越发显得楚楚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