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男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冷铁锻造的面具,寒气凛冽,他抬脚狠狠地把冯姨娘踹来,缓缓蹲下身子,漆黑的眼珠子里杀气腾腾,“现在求饶?晚了……也亏得你这愚笨脑子教出的蠢货,如果没记错,在你们卫国,谋害皇子,可是要诛九族的,我现在不过是叫她做些微不足道的牺牲,你就如此不情愿,可真是薄情寡义呢!”

“大人,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若要牺牲,就牺牲妾身吧。”冯姨娘的声音几近绝望。她哪里不会想到,当初一味的索取,终会自食其果。哪怕是亲姐妹,情分也有耗尽的时候。

男人双眸眯了眯,站起身来,从随从的手上拔出了长剑,直指她的喉咙,“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以为有得选吗?”

男人冷哼一声,很是不屑道,“此事与太子妃无关,是我的意思,可你应该清楚,当年要不是太子妃,你又怎么可能如此顺理成章地嫁给苏呈怀,做人最忌讳的是忘恩负义。太子妃是你的亲姐姐,她为了你女儿的事,冒着风险,费了不少的心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故此擅作主张,而你,不也正好借此良机,来报答她的恩情吗?只是你真的太叫我失望了……”

“大人,妾身恳求您三思啊!”冯姨娘拼命摇头,死死抱住男人的双腿,眼里泪光闪烁,万望能得到他的怜悯。

冯姨娘退后一步,浑身哆嗦,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来,“大人知晓灵兮笨拙,万一事情败露了,岂不是坏了您的大事!”

“不过是吹吹枕头风罢了,这点小事难不倒她,”男人往前一步,剑锋在冯姨娘的脖颈上走过一道淡淡的血痕,“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是记得回去给她收尸。”

“妾身见过大人。”冯姨娘战战兢兢说了一句,语气低微胆怯。

“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清冷的声音响起,男人嘴角勾笑,轻轻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怎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想清楚了,再回答。”

男人的声音冷血无情,冯姨娘吓的慌忙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大人,求您放过灵兮吧,她还只是个孩子,这样做,不就是让她白白去送死吗?下刀山下火海的事,不如交给妾身吧,妾身一定会拼了命为太子妃效力的。”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有脚步声由远至近,奔走而来,有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我家大人已经等候你多时,随我来吧。”

也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冯姨娘不得不转移了注意力,跟随着他步伐,缓缓离开,

“别怕,”见她瑟瑟发抖,唯恐她不小心出了声,暴露了自己,苏木槿忙腾出一只手来,牢牢地牵住她,轻声安抚道,“有我在呢……”

茯苓眼眶里泛起斑驳的泪光,用力地点点头,随即目光死死地盯着石板上那个黑色的影子。

穿过几条偏僻寂静的巷子,冯姨娘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又十分警惕地往后瞧了瞧。

巷子中并无一人,只有刺骨的穿堂风在耳旁呼呼作响。巷子空旷,无处可藏,情急之下,苏木槿只能往巷子旁边的大门的门槛上一站,双手紧紧抓住大门的铜环,身子紧贴,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动弹。

冯姨娘神色张皇,时不时扭头往四周回看,沿着偏僻的巷子,急匆匆地往前走着。月光斜照,影子瘦瘦长长,像是幽灵一般,在青石板上飘走着。

冯姨娘往前每走一步,苏木槿的心也跟着颤抖,若是被发现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前功尽弃,还会连累了茯苓。

长夜微凉,月光皎洁,倾洒在苏木槿娇小的面容上,显得苍白毫无血色,有些惊魂未定,不禁喃喃自语,“梁国人来卫国做什么?”

那个高大的男人,领着冯姨娘在春水湖畔的一个小亭子内停了下来。而里头早已经立了一人,身形瘦高,衣饰绣着是梁国独有的图腾,远远望去,气宇不凡。他负手而立,背对着苏木槿,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茯苓听得清楚,同样愕然,担忧道,“小姐,奴婢先前听大公子提起过,说是圣上在年初的时候下了圣旨,除了梁国来使,其余人等不得入长安。”

苏木槿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可眼下不能耽搁太久,忙不迭又紧跟了上去。

她身子板单薄,容易隐蔽,而一旁的茯苓却因方才一幕,被冯姨娘那狠戾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险些要哭出声来,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巷子的尽头,冯姨娘又往回走了几步,茯苓看得一清二楚,平日里见识过她的厉害,此时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哆嗦。

苏木槿听着她二人的对话,有些头皮发麻,虽不清楚男人口中所指何事,但与自己心中猜测无二,这场婚约,就是一笔交易。

因为梁国太子妃出面,相国夫人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可这代价恐怕连冯姨娘自己都没有想到。

迫于威逼无奈,冯姨娘只能默默地应了下来,“妾身愿为大人献犬马之劳。”

“好,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待你女儿嫁入相国府,便触手可得。”男人收起长剑,声音温厚了不少。

“是什么?”冯姨娘问。

却在这时,男人似乎神色突然紧张起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浓密树荫,一旁的随从已经拔了长剑,厉声道,“谁!”

苏木槿躲在墙根的身子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朝茯苓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