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俊朗,人也风光霁月,瞧着很是儒雅温和,唯独一双眸,漆黑深邃,犹如夜空中的明月,处理公务时,略显淡漠,注视着你时,却异常深情温柔。
郑菲凌之前最喜欢他的眼睛,每次被他这般注视着,她都觉得心动,此刻,曾经的悸动,皆已成了过眼云烟,她轻轻颔首,以最平静的语气敷衍着他,“是,想家了。”
她的家乡,远在金陵,也就成亲以及生康儿时,她父母来了京城一趟,其他时间,她都不曾见过家人,三日回门时,回的也是武安侯府。为了给他生孩子,她险些丧命,如今又因为他,背井离乡,有家都回不得。
李徵自然心疼,每每想起她,心口都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如今在户部当值,户部主要管理全国田地、户籍、赋税、财政等,其实也能外放。
若能去金陵一年,倒也是件好事,他既能历练,也能让她与家人团聚,不过,这事,肯定得与祖父协商,想说服他需要花不少心思,李徵没有空口承诺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你还有我。”
察觉到她身躯略有些僵硬时,李徵眸色微微暗了暗,他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加大些力道,低声道:“菲凌,可是为夫做错了什么?”
郑菲凌微微一怔,她眼眸微垂,笑了笑,“爷怎么突然这么问?”
对上她温软的笑时,李徵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感觉无法作假,她确实与他生疏不少,尤其是生下康儿后,虽然她依然会伺候他更衣,会叮嘱他注意身体,她的言行举止,却更像例行公事。
李徵握住了她的肩头,正色道:“若是我做错了什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尽管提,你是我的妻,是我一辈子要珍视的人,我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影响咱们的感情。”
他语气很是真诚,真诚到,郑菲凌很想问问他,若让他将姨娘打发走,他会同意吗?她又想起了,将雯儿提拔成姨娘时,他所说的话。
他的原话是,她已跟了他四年,耽误不得。
郑菲凌又想起,雯儿请安时的话,她提起李徵时,眉眼间满是幸福感,四年时间,他身边仅有她,旁的女子,他都拒了,只留了她。
兴许在他心中,雯儿比她还要重要。
郑菲凌心中的那点动摇,又熄了下去,就算他愿意为了她撵走雯儿,又能如何?他与雯儿的亲密是不争的事实,婚前他还将她带去了庄子上,若非宠爱,他又岂会如此?
若在已经动情的情况下,他还肯撵走雯儿,这样狠心的他,真的是能她喜欢的人吗?
郑菲凌已不想再因为他心绪起伏,早在他将雯儿提拔成姨娘时,她就已经逐渐看开了。
她可以直将他当成康儿的父亲,将他当成搭伙过日子的人,唯独没办法,再交付一颗真心。
是以,她只是笑了笑,“爷没有做错的地方,成亲后,你待我已足够体贴,日后你要得闲,多陪陪康儿就行。”
李徵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旁的,他本想再多陪陪她,虽不清楚她为何待他有些疏离,李徵却清楚,若放任下去,两人只会越来越疏远,平日他公务繁忙,想维护关系也没太多时间,如今难得休沐,他便想多与她待待,奈何贴身小厮又寻了过来,说老爷子有事找他。
李徵只得站了起来,“我忙完再过来。”
郑菲凌颔首,她浑身懒洋洋的,也没勉强自己去送他,只含笑道:“那我就不送您了,外面冷,您再加身衣服。”
她说着就给婇瑕使了个眼色,婇瑕恭恭敬敬将他的披风取了过来,欲要给他宽衣,李徵伸手接住了她手中的披风,没让她帮忙。
他走后,郑菲凌就靠在了榻上,康儿一向爱黏着她,他年龄尚小,也喜欢被抱着,他醒着时,基本都是郑菲凌抱他,带娃并非易事,她胳膊多少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