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一向心高气傲,表里不一,以他的性子,肯定恨极了她和裴邢,若是再次被抓,难免不会挑拨离间。
裴邢有些诧异,想到她一向聪慧,他才敛起眸中的惊异,微微颔首。
钟璃一颗心沉入了谷底,红唇不自觉抿了抿,她实在不好评价萧盛的品行,眸中却多了一丝气恼,她想了想,认真道:“三叔理应有自己的判断,他的话不可尽信,三叔若有想知道的,可直接问我。”
裴邢本没想询问什么,若真有上一世,她过得必然艰难,他不想再揭她的伤疤。萧盛的那些话,他自然介意,可这点介意,远远比不上对她的心疼,爱慕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能够忍一切不能忍。
钟璃艰难地仰着小脸,秀眉微蹙,眸中也带了丝不安。
裴邢瞧见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他双手放在了她肩上,低声道:“我没信他的胡言乱语。”
钟璃闻言,一颗心仍旧紧绷着,她望着他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眸中却带着一丝哀愁。
裴邢败在了她的眼神下,他攥住了她的手,半晌,终究还是问了一句,“真的有所谓的上一世?你和他都记得?”
钟璃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真,他什么都说了,钟璃早就怀疑萧盛想起了一部分事,清楚他肯定是添油加醋说的,钟璃多少有些恼。
除了恼怒以外,她竟是没觉得惧怕,重生的事,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连张妈妈和舅舅都不曾告诉。
她原本很怕旁人会发现她的秘密,也怕大家将她当成异类,如今,被他如此询问时,她竟完全不怕,钟璃甚至没试图欺瞒他,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可以信任他。
钟璃苦涩道:“我不清楚他想起多少,姑且称为上一世吧。”
钟璃没隐瞒,寥寥数语讲了一下,“被顾霖下药后,我去寻找的萧盛,试图让他帮我寻个大夫,他却故意将顾知晴等人引到了他房中,让众人瞧见了我衣衫尽湿,泡在冷水中的场景。”
钟璃露出个嘲讽的笑,“他害我名声毁掉后,就被圣上赐了婚,我因毒性未解,缠绵病榻,与安雅郡主成婚那日,我中了毒,死在了摘星阁,一睁眼却已被顾霖下药。”
她虽说得轻描淡写,裴邢却感受到了她的无力,他将少女拥入了怀中,在她额前印下一吻,“都过去了,以后你还有我。”
被萧盛算计时,她没有落泪,被毒死时,她也不曾落泪,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话,她鼻子却无端有些发酸,眼泪也砸下来一颗。
她本就生了一副仙姿玉貌,又一袭素白锦衣,乌发仅用白玉簪绾起,露出的这张脸,肤如凝脂,欺霜赛雪一般,烛火下,落泪的模样,当真是梨花带雨,有种令人心碎的绝美。
裴邢眸色暗沉,漫不经心的懒散样,早收敛了起来,眸底满是对她的心疼,他捧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吻掉了她的泪,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一丝温柔的缱绻,“璃儿,别哭。”
他每次喊她璃儿时,都很温柔,钟璃并不是难过,而是觉得幸运,两人的开始并不美好,相处的过程甚至称得上坎坷,她很庆幸能够重生,能够遇见他,能够收获一颗真心。
她听话地没有哭,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小脸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一点点套着他的话,问他萧盛都说了什么。
她清楚萧盛的为人,卑鄙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她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留下隔阂。
太难听的话,裴邢自然没说,只说了一句,“他说你自始至终都钟情他,这一世,同样如此,为了报复他,才跟我在一起,说你肩上的小痣令他着迷。”
钟璃气得想骂人,她直接站了起来,恼得胸膛都在起伏,“怎么有这般无耻下作之人!我跟他根本没有什么,为了保持理智,我甚至划伤了自己的手臂,我钟情他?他怎么能说出这话!”
她眸中满是怒火,气得脸颊上都泛起了薄红。
她意识恍惚之际,确实险些投怀送抱,衣衫滑落肩头时,她却恢复了意识,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故意那般说,分明是想让裴邢误会。
“别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生气。”裴邢将她拉了下来,让少女坐在了他腿上。
钟璃攥住了他的衣襟,想到他过来时,复杂的神情,钟璃有些恼,“你不会真信了吧?”
裴邢没回答,只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以行动代替了言语,不管信没信,信多少,他都不曾因萧盛的话,迁怒于她,更不曾嫌弃她。
她与萧盛之间的清清白白,固然令他欣喜,他更心疼她的遭遇,裴邢甚至想起了自己幼时呆在皇宫时,举步维艰的日子。
他甚至遗憾,为何没早点注意到她,他但凡帮衬她一下,她都不会这般难,还有她的死,裴邢在心中狠狠记了安雅郡主一笔,怀疑是她下的毒。
就在这时,钟璃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裴邢睨了她一眼,眸中添了一丝浅淡的笑,“饿了?”
钟璃的脸霎时红了,许是有孕在身的缘故,她到点就饿,她看了一眼天色,天已彻底黑了下来,该用晚膳了。
裴邢让宫女摆了晚膳,带她一起吃了点,承儿等人仍旧没来,裴邢边给她夹了一道菜,边问了一句,“承儿的病还没好?”
钟璃道:“今天没起热,已好得差不多了,也没再咳嗽,秋叶让人传了话,说明日他们再来用膳。”
裴邢颔首,几日不见这小家伙,他竟有些不习惯。
翌日清晨,钟璃再次去瞧了瞧承儿,她过来时,小家伙竟然在赖床,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她甚至听到了小泉催促他的声音,“哥哥真不起?”
“不起。”承儿回答的很爽快。
小泉又道:“可你病好了呀,今日还要上课,你都落了好几日的功课,小香姐姐说,得花很多时间给你补。”
承儿不答,也不肯起,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小模样蔫蔫的,他病了几日,每日就躺在床上,也无需早早爬起来温习功课,懒散几日而已,他就觉得用功好累啊。
小家伙再次迎来了叛逆。
钟璃有些好笑,抬脚进了内室,瞧见她时,承儿一双大眼,瞬间睁圆了,眸中也带了点心虚,“姐姐怎么来啦?”
钟璃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在他床边坐了下来,“姐姐若不来,都不知道,你又在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