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龙嗣(三章 合一)

钟璃含笑站了起来,“已然午时,今日本宫就不留公主了。一会儿本宫的几个弟弟妹妹还要过来用午膳,小家伙难免闹腾些,改日有机会再宴请公主。”

阿鲁真费尽心机留到现在,为的就是午膳前与裴邢见一下,她笑道:“早就听闻皇后娘娘有位活泼可爱的弟弟,还曾收养过两个小孩,我这次过来,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将礼物送给他们后,阿鲁真再告辞吧。”

别看她现在应答的轻松随意,实际上,出发前,她曾认真设想过,钟璃会如何“撵”她出宫。钟璃的每一种说辞,都对应着她提前备好的答案。

话已至此,钟璃只得笑道:“那本宫先替弟弟妹妹们谢过公主。”

钟璃说完,看向了秋月,“你往毓庆宫走一趟,将孩子们喊来,既然公主不嫌弃孩子们闹腾,那就邀公主一起留下用午膳吧。”

她眸色轻晃,情绪压得很深,殿内唯有秋月瞧懂了她的意思,秋月应了一声,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女奴没料到,钟璃愿意留她们公主,在宫里用午膳,很是为自家公主高兴,阿鲁真却本能地拧了下眉,钟璃的话,自然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以为,这位皇后娘娘,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留她用午膳。

她也没想留下,只想在裴邢过来时,给他请个安,随即与他擦身而过。

她还特意抹了一款味道很特殊的香膏,加上这身极其视觉冲击力的衣裙,她不信,裴邢能把持的住,在草原时,就连她的大皇兄,都一度,为她的一双美腿疯狂。接下来,她只需要多制造几次相遇,表现得若离若即的,大晋皇帝势必会注意到她。

她自然不知道,秋月去喊承儿前,率先去乾清宫递了话,将皇后娘娘留公主在乾清宫用午膳的消息,告诉了在殿前伺候的黄公公。

宫殿内,裴邢已听到了消息,他手指曲起,敲击了一下书案,对这位三天两头进宫的公主产生了不喜。

搁在旁的皇帝身上,就算生了不喜,往往也会看在她是一国公主的面子上,隐忍一下,不想应酬,不去就是,他却不,他直接让身边的黄公公往鸿胪寺跑了一趟,出言警告了阿鲁木和使者一番,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公主,没事别乱跑,若是打扰了皇后娘娘的休养,在大晋可是杀头之罪。

得知阿鲁真在皇宫后,阿鲁木和使者顿时慌了,连忙派人入了宫。

这边阿鲁真尚不知此事,承儿等人来到坤宁宫后,她就含笑跟三个小家伙打了声招呼。

扫见她的衣着后,小香和小泉脸颊顿时红了,尤其是小泉,耳根烫得几欲滴血,垂着小脑袋就是不看她,得知她给自己备了礼物后,才垂眸道了声谢,始终秉承着“非礼勿视”。小模样要多君子有多君子,不得不说,夫子对他的教育很是成功。

承儿心智尚小,启蒙后,虽被教导过衣着规矩,却还没到知羞的年龄,瞧见阿鲁真的衣着,小家伙眼眸亮晶晶的,随即又想起什么,小手瞬间拉住了姐姐的衣袖,脆生生道:“姐姐,夫子不是说不可袒胸露乳吗?”

这话一出,寝宫内瞬间安静了一瞬,小家伙却又道:“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不会伤风败俗?”

阿鲁真能听懂汉文,也明白伤风败俗是何意,正因为知道,一张脸才涨得通红,这一刻,她望着承儿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恼怒,只觉得他是故意的。

谁料下一刻,就听小家伙天真道:“那承儿也想穿!姐姐给承儿买一套好不好呀!”

钟璃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快闭嘴吧。”

她说完,才满含歉意地对阿鲁真道:“承儿年龄尚小,童言无忌,若有得罪之处,望公主海涵。”

说完,她又看向了承儿,道:“承儿,向公主道歉。”

承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小家伙很乖,乖巧地道了声歉,阿鲁真勉强一笑,不待她说些什么,就听小宫女进来通报,说她兄长身侧的贴身侍女入了宫,让公主速速回鸿胪馆。

阿鲁真以为这是钟璃不甚高明的调虎离山之计,道:“兄长清楚,今日我是特意拜见皇后娘娘来了,若无要事,理应不会打扰,那位侍女当真是我兄长身边的人吗?”

钟璃让宫女将侍女领了进来,这侍女神色焦急,确实是她兄长身侧的人。

瞧见阿鲁真完好无损地站在殿内,侍女才大大松口气,给钟璃磕完头,便道:“公主,您快随奴回去吧。”

阿鲁真以为兄长出了什么事,不得已提出了告辞,谁料出宫后,才得知,是裴邢威胁了自家兄长,她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只觉得是钟璃让人假传了皇上的命令。

倒是小瞧了她,胆子竟如此大。可惜,她根本没机会,入宫面圣,无法揭露她的虚伪。

坤宁宫内,钟璃隐约猜到是裴邢做了什么,她有些好笑,心中又无端涌出一丝甜意。

她故意没派人去喊他,片刻后,他果然自个过来了,孩子们在时,他装得道貌岸然的,孩子一走,他就将钟璃堵在了衣柜旁,咬了咬她的耳垂,“为了一个敌国公主,午膳都不陪朕一起了,她重要还是朕重要?”

他每次不高兴时,都会自称朕。

虽然被咬了,钟璃却没觉得疼,心中反而涌起一股陌生的冲动,她忍不住环住他的腰,唇角也扬了起来,“自然是皇上重要,外人哪里比得上皇上。”

这句话不啻于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裴邢,他眸底的暗光,越来越亮,呼吸都不由为之一窒。

阿鲁真是她口中的外人,是不是意味着,他是自己人?

只是这么一假设,裴邢呼吸都乱了,他霸道地托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去吻她,吻她白皙光滑的额头,卷翘浓密的眼睫,小巧挺直的鼻,最后是她娇艳欲滴的唇。

他的吻实在太过温柔,温柔到,钟璃舍不得推开他,少女头一次伸出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颈。

她甚至为今日的反常寻到了借口。

她喜欢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理应给他点甜头。

她的这个举动,令裴邢眼眸更深了些,他吻住了她的唇,更深地攫取着她的甜美,少女无意识发出细微的低喘。

裴邢呼吸彻底乱了,接下来的亲吻也变了味。他将少女抱在了书案上,欺身压上去时,才听到她小猫似的恳求,“三叔,去榻上好不好?”

裴邢早已失控,却依然依着她,将少女抱了起来,来到榻上时,两人鼻尖都出了一些汗。

他很爱出汗,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滑过坚硬的下巴,砸在她心口时,钟璃心跳都快了几分,这已不是她首次觉得他很俊美。

对上他汗津津的俊脸时,她却是首次有些口干舌燥,不论是他强悍有力的手臂,还是他如谪仙似的俊脸,都令她有些眩晕。

钟璃不懂这是怎么了,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令她以为,心脏出现了问题,她忍不住攥住了他的衣襟。

待一切风平浪静时,钟璃的心口依旧在怦怦乱跳,被男人抱入浴室时,钟璃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有些发软,她几乎不敢对上他的目光,进入汤池后,就抱膝坐在了一侧,红着脸让他出去。很怕他又在汤池里胡来,最后澡都洗不成。

裴邢没忍住,又将人捉到了怀中,吻了吻她的眉心,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她的唇,“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少女的唇瓣娇艳欲滴,触感也异常柔软,里面似是藏着世间,最甘甜可口的琼浆玉液。

他目光炽热,钟璃身上又烧了起来。裴邢又吻住了她的唇,边亲边问她,“吃了什么好东西?怎地如此甜?”

他们明明吃的一样,饭后只加了柑橘。

钟璃只觉得他又在逗她,不由咬唇,嗔了他一眼,下一刻,他托住她的后腰,再次吻住了她的唇,肌肤相贴时,钟璃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腻在一起时,时间好似格外快,又好似无比漫长。

阿鲁真回到鸿胪馆时,才从王兄那儿得知黄公公的原话是什么,她神情又难看了几分,黄公公是裴邢身边的贴身侍从,钟璃若能使唤动他,足以说明,她有多厉害。

若是裴邢所为……阿鲁真闭了闭眼,只觉得彻底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接下来几日,阿鲁真都不曾出去过。

钟璃倒是落了个清闲,反倒是李洺倩入宫了一次,将安翼的调查告诉了她。

柳姑娘背后竟真有人,安翼费了不少功夫,才在她小院中,发现一个密道,那密道通向另一条街,最后竟是查到了安翼的某位族叔头上。

说是族叔,其实他与安国公府的关系不算远,他的爷爷,跟国公爷的爷爷,是同一个父亲。

竟是他帮着柳姑娘赎的身,那一晚,安翼的酒水之所以有问题,也是他陷害的,宠幸柳姑娘的也是他,为了让柳姑娘怀上他的孩子,他走密道往她院中,去过不少次。

好在柳姑娘肚子争气,一个月后就有了身孕,他觊觎安国公府的钱财,想混淆安国公府的血脉,才盯上了安翼,安翼带人将他抓起来时,他还在沾沾自喜着,根本不知道,柳姑娘已被关入了大牢。

钟璃得知此事后,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家贼难防。

好在安翼没有真正上当,若是帮对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才得知这事,真真是能气死过去。

经此一事,李洺倩的性子也沉淀了下来,与安翼的感情也好似更和美了。

阿鲁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没再入宫,也不知是怕了裴邢的敲打,还是想以退为进。

直到两国正式谈判时,阿鲁真才代替自己的兄长,坐上了谈判之席,她本以为能与裴邢正面交锋,谁料,裴邢竟将谈判的事,交给了秦王,竟丝毫不怕秦王暗中勾结鞑靼。

他这份用人不疑、知人善任的气度,令秦王佩服地五体投地,心中对裴邢最后一点怨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