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再讨论另外一个,恰好也叫“乔娇”的人一般。
桂枝呼吸不由地放轻缓,在佩服之于多了几分疑惑。
——小姐真的不在乎吗?
“桂枝?”乔娇见桂枝迟迟没有回答,疑惑道。
桂枝回神,接过乔娇手中的簪子,应和:“小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乔娇打扮好后,就携着桂枝出门。
主仆二人坐上王府的马车,桂枝殷勤地布置好一切,接下来便是她习课的时间。
去乔娇的绣庄,习课。
说起来,桂枝能被乔娇瞧上眼,和这绣庄还脱不了干系,是以,她也是难得知道乔娇过去的人。
她们要去的绣庄,乃乔家绣庄。
乔娇本来是富裕商贾的独女,家中经营的是刺绣,本来小日子是过得和和美美的,哪知道乔老爷在商场上得罪了一小人,偏偏这小人心眼小,可背后的靠山可不小,竟然是正四品官员,而乔家,只是一介商贾。
在小人记恨下,乔家夫妇出门谈生意时遇上了马贼,夫妻二人双双归西,同时绣庄走水,一大批预定的货物被烧毁,众多债主上门催债,于是就在一夜之间,乔家的产业分崩离析,同时由于小人记恨,还把乔娇卖到了风月楼。由于忌惮小人背后的靠山,即便日后乔娇存够了银两为自己赎身,老鸨也不敢放她离开,而来寻欢的客人,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小玩意儿得罪一个四品官员。
这几乎堵死了乔娇所有的路,让她烂在这里一辈子。
这种处境,任谁都会绝望。可乔娇偏不,就算改变不了做妓子的命运,她也要做祸国殃民的那个名妓,几年后,就勾得恩客为她报了乔家的仇,而自己也用攒下的钱买回了乔家的绣庄,又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找回被遣散的老人,重新把乔家绣庄开了起来。
而桂枝,是乔娇无意中在风月楼里发现的,刺绣的好苗子,平日里带在身边侍候,但大多时间,是让她练习乔家的刺绣手艺。
趁着乔娇合眼假寐时,桂枝检查了一边今日带上的绣品,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去——
“小姐!”桂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尖叫出声。
乔娇睁开眼,小腹传来隐隐的涨疼,很轻,但足够让人闹心,口气中不由带上几分疲倦:“又怎么了?”
桂枝掀开床边的帘子,表情焦急:“这不是平日去绣庄的路!”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赶车的速度突然加快!
乔娇当机立断掀开帘子,马夫背对着二人,驾着枣红色的骏马飞奔。
乔娇冷喝:“赶紧停下来,我们可是王府的人,若不想掉了脑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马夫充耳不闻,反倒用足了力气扬鞭,骏马吃痛,猛地加速!
乔娇被晃得向后倒去,幸好扳着车厢才没有跌倒,桂枝力气大,一只手抓上车夫的衣裳,准备让马车停下来。
绝对不能让车夫把她们都带走,鬼才知道在终点等待她们二人的会是什么!
车夫察觉到了桂枝的动作,马鞭在空中转了一个弯,狠狠地朝桂枝甩去!
乔娇连忙把桂枝拉到扑向后方,可鞭尾却扫到了她的发髻,头皮一阵剧痛,各色发簪响亮地掉了一地。
乔娇咬牙,捡起身边的一根玛瑙簪子,狠狠地朝马屁股刺去!
桂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骏马吃痛发出嘶鸣扬起前蹄,车夫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向后摔倒!乔娇拉着桂枝当机立断弃车跳下,护着头身体滚落到草堆里缓冲掉了一部分冲击,可左手臂还是传来剧痛,几乎已经使不上力气。
“小姐,我腿伤了,你先跑吧。”桂枝推开乔娇伸过来的右手。
失控的骏马带着车夫一路狂奔,车夫被马绳牵绊住拖在地上狂奔,生死未卜。
“别说傻话了,不知道这里离他的同伙还有多远,我们赶紧离开,只要进城就安全了!”
乔娇紧紧地咬着唇,鲜血染上瓷白的牙齿,宛若从地府里爬出的恶鬼,可眼神却是摄人的清明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