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几辆马车才缓缓停在了府门口。
一旁站着的王氏舒了一口气,她心里觉得不舒服, 但毕竟是谢瑜的好日子,王氏忍了忍, 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有喜婆端起笑脸来,笑着道:“今日本就是黄道吉日,晚了这么些功夫, 也算是在吉祥时辰里的。”
谢瑜站在府门口,没有说话。只是掩在团扇后的眉眼间凉了凉, 多了一分失落。
崔白从最前面的马上翻身扶住下人的手跳了下来。他最先看见的不是浓妆艳抹的谢瑜,而是站在谢瑜身旁几丈远的谢安还有卫怀柔。
他看了两眼, 才把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落到了站在最中心的谢瑜身上。
谢瑜挑的裙衫比寻常大族姑娘婚嫁时繁杂了许多,用金线在层层交叠的裙衫上绣了两只鸳鸯的纹样,又用琉璃打磨后做成了纽扣。上至发冠,下至绣鞋,都是京城里最隆重也最华贵的。
但是这样华贵的裙衫穿在谢瑜身上,却有些违和。
她面上看得出用了很重的胭脂和粉扑, 但也遮不住后面的苍白, 反而显得妆容格外厚重。裙衫尽管用了广袖宽身的款式,却也遮不住腰身和胳膊的浮肿。
谢瑜执着团扇沉默站着,神采也没有因为出嫁而显得高兴活泼起来。
纵使崔白知道是因为他去了趟平王府而迟到了些时辰, 却也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忽然又想起平王府里发生的事情, 他刚走上前几步的步子又顿了顿。
府里府外的人都等着崔白走上前去迎亲, 却没想到在爆竹的噼啪声中, 他走到府中, 只在谢瑜面前顿了顿,脚步忽然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谢安和卫怀柔站着的地方。
谢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下子愣住了,忍不住侧身回过头去看。
崔白直到走到了谢安面前,才停住了脚步。
卫怀柔掀睫,冷冷看了他一眼。
崔白感受到了卫怀柔的目光,没有说话,他硬着头皮往他右手腕上的地方看了一眼。
几个月前在元宵节时候他在卫怀柔腕上看见的那个长命锁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细心编制的红绳系在腕上。
崔白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两眼,卫怀柔就已经垂手,袖子垂落遮住了手腕。
卫怀柔抬睫,忽然又冷着眸子脱掉了披在外面的一件斗篷,侧身系到了谢安身上,拉直了边角,直到看不见脖子以下任何肌肤的时候他才松了手。
谢安抬睫,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卫怀柔才温顺道:“我怕姐姐着凉。”
刚刚的动作崔白都看见了,又在唢呐锣鼓的声音里站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沉了沉脸,才转身走回了谢瑜身前。
刚刚卫怀柔腕上的那条红绳明显就是女人编的。而这府里会为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亲手编这种祛邪保平安的东西,他只能想到谢安。
崔白一时间觉得惊讶,但惊讶过后便是无端的恼怒和失落。
他伸手,牵住了谢瑜的手。
握在掌中的那只手小巧白皙,肌肤竟也没有因为怀孕而浮肿,倒也如同之前那般光滑细腻。
崔白牵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把谢瑜的那只手想象成了谢安的。
他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今天他迎娶的不是谢瑜而是谢安,那又会怎么样?
一声“崔郎”,才把他从这种幻想中拉了出来。
谢瑜已经走到了马车前,见崔白却迟迟不肯松开她的手去,才低低唤了一声。她以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