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二更天了。”谢安放下帘子,知道是今天晚上一些自己的事耽误到他了,便想了想道,“今晚有些晚了,这样,我明日来找你教你练字。可以吗?”

“好。”他弯了弯眸子点头,“姐姐早些休息,那我明日再来找姐姐。”

她嗯了声,看着他出去。

出谢安屋门的时候,府外街上刚好打了更,刚好是二更天的时候。

卫怀柔不着急,慢慢走出萦着一点淡香的谢安的院子,眼角晕出的一丝丝淡而浅笑意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她觉得耽误了他的事,他却觉得今天晚上自己赚了呢。

因着睡得早又加上古有还有心事,第二日早上谢安醒得也比往日早些。

她没喊还睡得正香的绣云起来给她洗漱,换好了衣裳在窗边坐下,翻看完了昨日从银铺子里拿回来的账本便找了几册从前自己练字的帖子,便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从前几册自己练过的字帖,看有没有适合男子写的。

拿字帖的时候谢安发现书架上少了两册。

少的两册她从前在卫怀柔房里看见过,是前几年她教他写字时候落在他那儿后来便没有拿回来过的。

她才想起她从前也教过他写字,那是刚从府外带他进来的时候,那时他的字不用她教已然很好了,又加上他向来聪明,反反复复过去了这么多年,应当更好、超出她的水平才是,怎么还要她来教?

谢安的目光落回到书桌的字帖上,却看不进字帖上的字了。

她随手挑了两本,出屋去找他。

谢安屋外的院子里,谢瑜已经站了很久了。

昨晚谢瑜回到屋里的时候,才发现那碗药落在了长廊里,她回身再去找的时候却发现那碗东西已经不见了。倘若她还未嫁人便已经怀了孕的事被府里其他有心的人听到了……谢瑜不敢想下去。

她辗转想了一晚上,又差人打听,才知道药是被谢安端走了。谢安平日里装着端庄平静的样子背地里却嫉妒她和崔白,想尽办法拆开他们谢瑜早就知道,她一时间又怒又急又慌,才趁着还是清晨的时间来找谢安。

看到谢安从屋里出来,谢瑜忍住火气,敛眸低下头去。

谢安知道谢瑜大早上出现在她院子里的原因,她没说话,从谢瑜身边绕了过去。

“大姐姐。”谢瑜在背后轻柔叫了声。

谢安回过身去,转眸看了她一眼。

谢瑜看向谢安,抿唇,状似犹豫道:“昨天晚上我回到屋里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东西,来问问大姐姐看见没有。”

谢安知道谢瑜指的是那碗药,她不打算回避:“是。”

谢瑜的脸色一下白了起来:“前几天我得了风寒,那是府医配的风寒药。我知道大姐姐一向注重名声,但大姐姐擅自拿了我的东西,还好只是碗药,倘若是旁的要紧的东西,若是被阿娘还有崔家哥哥知道了、让外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大姐姐?”

谢安听得出谢瑜是在威胁她,淡淡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昨夜不止我一人看见了那碗东西,即便我有意替你隐瞒这件事,也无法遮盖怀胎四月就会显露的事实。二妹妹站在这里与我说辞,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件事藏起来不让更多的人知道。”

谢瑜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谢安垂睫整了整一紧,与谢瑜擦身而过出了院子。

她转身去了趟卫怀柔的院子,却发现屋内没有人,只有一两枝从树上折下来的暖黄的迎春花斜斜插在细口瓶里。

暖阳正好。

谢安出了他的院子,远远地便听到了府门口的叫嚷声。

待她走近过去,才看清府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人,站在最前面的人是谢安昨日才看到过的,那个在银铺里闹事的世家公子。昨日分明还生龙活虎的,今日胳膊上却已经缠上了一圈圈的绷带,还能看到绷带下的一点血迹。

一群丫鬟胆战心惊地全都站在府里低着头围作一团不敢说话。

卫怀柔将目光从府外那堆人身上挪开,抬眸看向谢安的方向,温软绽出一个露齿的笑来,轻轻又含了些无辜地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