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因为拉了帘子黑着,别人看不见里边的情形。
谢安无声咳了一会儿,抬手却沾到了一点血腥味儿。
她在衣裙上蹭去手上的味道,走到外屋,吩咐好了一切事情,才让绣云跟着自己出了屋。
刚走出屋不久,谢安便咳得停不下来,绣云被她一瞬间的变化吓得脸色苍白,刚要开口,谢安却无力地倒在她肩头上。
第五章
有谢安之前吩咐的,一切都顺顺利利甚至可以说得上圆满地结束了这次接风。
王氏本是想借这次机会和老夫人说说话谢瑜的亲事,可听丫鬟们说老夫人已经在里屋睡下了,起身便走了。只有姨娘们一直在老夫人房里院中待到日暮时分,才都一一回去了,似乎都没有留意到大姑娘谢安住的院里大门紧闭了一下午。
谢安住的住处是在府里的最南侧,是当年老夫人想着谢安自幼体弱怕冷,特意安排的,因此还和王氏闹了好几日才安排下来。
这几日刚刚回暖了些,终于有了些初春的意思。
今日屋内烧的碳,用的地龙却都比别处的多,时间也都比别处的长。谢安一下午都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绣云也跟着白了大半日的脸,幸亏到了现在谢安稍稍好了些。
床帏微垂,只隐约能看见床帏里靠着病榻,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形。
“劳烦大姑娘将手伸出来。”
从床帏里伸出来的一截手腕在略显阴暗的环境却还是如雪般的白皙,腕上系着一条用来祛邪的红线。
谢安靠着床榻阖眸小憩,大夫都是让绣云从府外请过来的,她不用担心会将话传到王氏的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搭放在腕上的手指收了回去,绣云递过毛巾,细细给谢安擦了擦,着急问道:“我家大姑娘这是怎么了?今儿刚出门便这样了,以前可从未遇见过。”
大夫摇头道:“看得出,大姑娘体弱体虚导致的偏头痛,可这种病也只在民间普通百姓中常见,照理说……像谢府这般的大家,不应该啊。”
床帏内侧,谢安微微抬眸,神色变了变,却迟迟没有开口。
大夫沉吟片刻,行了一礼:“多问一句,还大姑娘恕罪……大姑娘这几年内有没有长期服用或是外用的东西?”
这一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谢安就算是再傻也应该听得出话里的意思。
“是我自幼体弱的缘故,但一直养着,想来倒也不是旁的什么所致。”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心里大约已经有了数。
府外的大夫毕竟不是内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浮浮沉沉的将近二十年,谢安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看到大夫难堪,谢安忽然又道:“四五年前我将养身子,倒是一直用着一个惯用的药方,可否劳烦大夫相看?”
她侧身吩咐绣云:“去将中午我还未来得及喝的那盏药取来吧。”
绣云看着谢安,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地将中午谢安只喝了一些的药取了过来,放在小桌上。
小桌上的药碗里剩余的药汤还散着淡淡的药味和苦味,混着室内香炉里的檀香,一点点地四溢开来。
这药她喝了五年,最开始的药方是老夫人请了宫里年老辞官的御医亲自看过的,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这五年期间有没有人动过手脚,谢安毕竟不是学医的,亦不知道了。
谢安闻了会儿药有些沉闷的苦味儿,心里却是越发清醒。
不久便就有了结果。
药没问题,但碍于谢安的体质便出了大问题,一热一冷的两种药材放在一起起了冲突,慢慢将养便成了慢慢中毒,最开始的容易感冒风寒到最后便会成了头疼眩晕,直到缠绵病榻到死的时候。
绣云听了,本就发白的脸变得更白,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慌道:“大姑娘!这药是五六年前便开始喝的,府里头是除了大姑奶奶一家还有谁有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