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热热闹闹办酒席的时候,茅草房这边的气氛就显得格外冷清。
因为冬天的缘故,虽然不需要下地干活,可他们这些劳改人员要做的活儿依旧不少。
在清理完牛棚猪圈后,江晔跟大和尚又被叫去搬石头修理清河上的石桥,谢文义和江老教授一个腿脚不方便,一个年纪大了,林大安怕把人折腾出事儿,就让两人留在茅草屋这边写每月一交的检讨,写完之后还得跟郭玉洁一起做编席子柳筐的活儿。
刚开始的时候几人手忙脚乱的,折腾了一天都不一定能完成一半儿的量,现在编的时间久了,就连江老教授这个拿了一辈子笔的都开始熟能生巧。
好不容易等席子编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郭玉洁怕等会天彻底黑了不好做饭,就洗了手进了厨房。
江晔跟大和尚下工回来,见郭玉洁在厨房里忙活,忙过去给她烧火。
郭玉洁煮了一锅玉米稀饭,又热了几个野菜团子,再捞了一碟子老太太先前送给他们的榨菜,晚饭就齐活了。
虽然吃的不怎么好,可好歹是饿不着的,想到这里,郭玉洁就庆幸不已,幸好他们这些人下放的是上林村,而不是其他地方。
之前她去交柳筐的时候碰见过隔壁小林村的几个下放人员,那些人三天两头的挨批斗不说,干的活儿多,还经常挨饿,各个都骨瘦如柴,病怏怏的,相比之下,他们的处境可是好了太多。
郭玉洁洗刷好出来就看到江晔正站靠在院墙外,见他目光似乎正落在对面不远的林家,就凑了过来,小声道:“小江,你该不是对林沅有意思吧?”
江晔瞅见她八卦的模样,不由无奈。
郭玉洁见他摇头否认,笑了笑,也没再追着问。
想想江晔也快十九了,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更何况林沅还在最艰难的时候救了他爷爷的命,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火,他对林沅生出好感也是正常的。
只是想到他们这些人现在的身份和处境,郭玉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江晔欲言又止。
江晔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无语了一瞬,“郭姨,你要闲着没事就去给我谢叔按摩一下腿,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他似乎不怎么舒服,估计是又开始难受了。”
郭玉洁听了江晔的话,也顾不得江晔究竟是什么想法了,赶紧跑回屋去给丈夫按摩腿,好让他松快松快。
江晔看着郭玉洁离开,轻舒一口气,转头又看了眼对面的林家。
他对林沅有意思?这简直是胡扯!那丫头分明还是个豆芽菜,他又不是恋童癖,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
林沅可不知道自己被江晔腹诽是豆芽菜,她这会儿正拿着老太太白日里忙乱中被刮坏的衣裳在缝补。
许是年轻的时候绣活儿做的太多,老太太的眼睛现在花的厉害,早几年缝缝补补就不怎么利索了。
林沅还小的时候就跟老太太学过缝补,连她绣花的本事都学了不少,看她穿针引线,没多会儿就把破掉的衣裳缝补好了不说,还在上面绣了几片竹叶,正好遮掉了缝补过的地方。
老太太摸了摸针脚,顿觉自己手艺有了传承,笑呵呵的道:“我们家小乖这不愧是以后要拿手术刀的手,比奶年轻的时候还要灵巧,就是可惜了现在这绣技也没啥用处,大家穿的衣服都灰扑扑的,年轻小姑娘敢在衣服上绣个花儿朵儿的,还要被嚼舌头,唉,还不如奶年轻的时候。”
说到这里,老太太心里就有许多个意见,她以前眼睛没坏的时候可是给自家孙女做了好些个绣花衣裳,可现在都只能压在箱底发霉,见不得光。
老太太也就随口抱怨了两句,知道渺小的力量拗不过大势,就拾掇拾掇准备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