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下午需得回叶府一趟。
原本按着习俗, 她是应该初二再回去的,只是国公府没那些讲究, 再加上裴笙明日没有时间, 又担心她,无论如何非得一起去――
干脆就今日了。
沉鱼坐在马车上, 一路过去, 却是明显的,十分闷闷不乐。
她对自己的外貌是极其看重的, 从小到大, 只要是出门,就必定将自己打扮的好看, 从上到下, 是半点儿都不能马虎了去。
一向是如此的。
可是今日穿着这肥大宽松的衣裳, 显得十分慵懒的, 没有精气神儿, 再加上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真的胖了。
也总是听人家说,女子怀孕生产之后,身材便会变形走样, 特别是肚子,会变得跟一个水桶似的, 粗壮的不行。
天呐水桶的话那得多可怕,沉鱼想,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 若是自己变成那副样子的话会有多可怕
“怎么闷闷不乐的?”裴笙瞧她紧锁着眉头, 饶是知道其中缘由,却还是笑着问了一句。
明知故问!
沉鱼瞧着他还在笑,便也不想再同他说这些事情了,晓得最后,还是得自己心里置了闷气。
“小淇――”沉鱼方才问出声,忽而又想起什么,便是改口道:“不,应当是楚策可是尚好?”
那孩子确实是特别的,聪颖的很,她倒也是得庆幸当初把人带了回来,原是荣王府的人,日后,当是福多的。
“他自然是好。”裴笙出声回答,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姚侧妃疯疯癫癫的,太医大夫都拿她没法子,这儿子回来后,倒是清醒了不少,荣王大喜过望,也当宝贝捧着。”
这些就算裴笙不说她倒也能想到。
“他过得好,那我娘她也能放心。”说话间已经到了叶府,沉鱼轻笑一声,淡然叹道。
若是他的身世再晚些被发现,那严氏很有可能就认他当了儿子,到时候再多了一份情感,便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了。
“我娘她虽重情感,但是也拿得起放得下,易割舍,所以就算欢心那孩子,但更晓得,他亲娘为了找他到那个地步,自然更可怜,只要过去些时间,便没什么了。”
严氏真的活的很通透,无论是什么事情,都看得开,想她这么多年只有沉鱼一个孩子却也不着急,便能将她的性子看出一二了。
沉鱼大概随了她有七八分。
只是在嫁给裴笙之后,那种畅然通透色感觉,却是少了许多,大概是心中有所牵挂,太沉重了,便无法割舍。
严氏穿着打扮,一向素雅,可是今日却穿了一件芙蓉色镶妆花袄子,挽朝云髻,胭脂口脂都扑了鲜艳的亮色,一眼瞧过去,倒真像那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沉鱼上去便挽了严氏的手,眨巴着眼睛,十分委屈的说道:“娘你瞧我,都成了这副模样,那先前准备好的新衣裳,裴笙他也不让我穿,这初一这么热闹的,我看起来却冷冷清清。”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是在告状呢。
严氏知道自家这女儿耍起脾气来就容易娇纵,这厢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裴笙他这样做可是对的,放我面前我也支持他,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单单只顾着自己。”
“我晓得我晓得。”沉鱼无奈的连连点头。
这些大道理她自然都是晓得的,只是到娘亲跟前说,没什么其它的意思,就是想能够寻个安慰罢了。
“对了,你可还记得那个邵秀才?”严氏拉着沉鱼进屋,忽是想起什么来,便转头问了沉鱼一句。
为何突然提起他?
莫非是他又生了什么事?
沉鱼下意识看了裴笙一眼,看他似乎是没听见,便朝着严氏点了点头。
“前几日,他带了个寡妇回来,说是要娶她为妻,他娘不同意,闹得厉害,现下,正以死相逼呢。”
严氏说着,便是轻轻叹了一声。
邵远他娘,老早便没了相公,一个人把邵远拉扯大,不晓得吃了多少苦,这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邵远能一举中第,将来光宗耀祖。
自然是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他身上。
再加上这邵远不久前又中了举,他娘是高兴的逢人就说,说他家儿子是多么多么有出息,这将来,那一定是人上之人。
还念叨着,日后给他娶媳妇,要找个大家闺秀,最好,能是权贵人家的小姐,才算是给她挣足了面子。
这要是娶一个寡妇那简直就是让人家笑话。
他娘定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听说那寡妇在城郊开了家客栈,一个人经营,也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倒是远远瞧过一眼,那女子端庄秀雅,瞧着,应当是不错的。”
严氏也大概就是有这种直觉,直觉那虽然是个寡妇,但邵远是真心喜欢,若是要娶,也未必就不可以。
“胡琇盈。”沉鱼想着,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你认识?”
沉鱼点头,回答道:“先前我和裴笙出去骑马,下了大雨回不来,便就在她的客栈住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