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其实心里透底儿的亮。
他这会儿将马车停在了离国公府大门不远的地方, 没有往正门口去, 可是在这处,一眼看过去,瞧着这个距离正好。
当时他自然是瞧见了正站在门后面的裴笙。
可是他瞄了一眼,视线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 好似没有看见什么一般,轻飘飘的移开了来,然后翻身下车, 便唤沉鱼出来。
陆湛随手拿了车凳过去摆了,一脚踩在旁边,将车凳固定住, 接着便站在旁边, 等沉鱼下车。
沉鱼以往下车都是有山茶扶着的, 这会子没有人在,她迈腿迈的小心翼翼的。
当她一脚踩在车凳上的时候,尚未站稳, 陆湛的脚接着就轻轻一动――
车凳稍微的晃了一下,虽然十分轻微, 但是沉鱼的身子顺着往下倾, 失了重心眼看便是要倒下。
陆湛伸手, 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事吧?”扶着人站稳了, 陆湛的身子微不可闻的往前凑了凑, 轻笑着问道。
沉鱼心里一惊, 倒是害怕自己会摔倒, 待站稳之后回过神来,便是朝着陆湛摇了摇头。
然后轻轻的把手往外抽。
她还是不习惯跟旁的人有这样的肢体接触。
怎么说,都不太好。
陆湛笑了笑,十分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开了。
“怎么样?表叔我的驾车技术还不错吧?”陆湛挑了挑眼角,满是得意洋洋的模样。
沉鱼倒是觉得陆湛这人真是奇怪,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贵公子,怎么连驾车这种事都能来的轻车熟路呢?
沉鱼心里疑惑,可是也没问,附和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表叔驾的很好,也很稳。”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陆湛随意的一扫眼过去,看见方才那个白色的身影,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陆湛在心里轻嗤。
还真是个闷葫芦瓶子,不管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给他来那么一记两记闷棍的,哪能把人敲清醒呢?
陆湛本来还备了最后一招的。
可既然这会儿没会上人,就只能先留着一手了,慢慢来,反正先看看再说。
“侄媳妇,替我向小笙儿问个好!”陆湛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过两日再见喽!”
陆湛离开后,沉鱼从门口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路上步子缓缓的,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
踏进院门,走了一小段路,忽然眼帘里闯入一片月白镶绣竹叶暗纹,沉鱼脚步一顿,这才抬起了头。
裴笙就静静的站在那儿,离她大概两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周身气氛也是压抑的十分厉害。
沉鱼缓了一口气,脸上便带出一个笑意来,上前一步,唤道:“夫君。”
裴笙没有反应。
沉鱼当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从龙观寺回来之后,裴笙对她的态度已然改变了许多,虽然还是经常冷冷淡淡的,但至少她唤他一句,他怎么,还是会点点头或者应一声的。
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