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香囊

兄长在上 程十七 3261 字 3个月前

韩嘉宜有些哭笑不得,轻声安慰:“这有什么丢人的?要不,我陪你?”

唱戏的鼓点声隐约传来,陈静云不好意思让她再陪着自己,红了脸:“不用了,不用了,你回去看戏吧。我一个人就成。我对府里可比你熟悉多了。”

韩嘉宜心说有理,没再坚持。不过她并没有如陈静云所想回去听戏,而是慢悠悠在园子里闲逛。不远处锣鼓声声,甚是热闹,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莫名有些感伤。

“你来这里做什么?”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韩嘉宜微惊,循声望去,却被假山挡住了视线。

只听一个男声笑道:“你说我来这里做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还是你来得,我却来不得?宝儿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这人语带调笑,说的话亲昵而又有些不正经。

“好了,宝儿,我亲亲你,你别跟我置气,好不好?”

紧接着是一阵奇怪的声音。

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心想,莫非这就是话本子里写的私会?今天运气好像不大好啊。她不欲多事,正想悄悄离开,却听那边一声冷喝:“谁?”

她心里一惊,要躲闪已来不及。电光石火间,她被人从背后抱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跃。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是一瞬之间,她再睁开眼时,已经不是在假山后了,黑乎乎的,教人心生恐惧。她檀口微启,还未出口的惊呼被人用两根手指堵住。

冰凉的手指抵在她唇上,她瞬间清醒过来,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抬眸打量着周遭环境以及眼前的人。

从方位估计,这难道是假山里面?这假山是空的么?

至于眼前这个人,眉目英挺,神色冷峻,是大哥陆晋。

韩嘉宜心里疑惑极多:大哥怎么会突然出现?他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私会的又不是他们!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这假山从外面看挺大的,可里面并不宽敞。两个人待在这儿,身体挨得很近。她能清楚地听到大哥的呼吸声。

她不由地紧张起来。

陆晋点头以示知晓,回眸对身后的少女道:“走吧。”

“嗯。”韩嘉宜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怕什么呢?她又不是假的。

目送世子和那个姑娘进府,阿大还在感叹:了不得!世子竟然带姑娘回府。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过得一年半载,可能就有喜事。再过个两三年,小小少爷就能在地上跑了。了不得呀了不得。

韩嘉宜心里有事,也没留意周遭景色,只跟在陆晋身后,行了十来步后,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穿堂,绕过大厅,走进一个院落。

“夫人呢?”陆晋沉声问。

正房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俏丽的丫鬟,她不敢直视世子,低眉敛目,忙回答:“夫人在后院陪老夫人礼佛呢。”

得知母亲不在,韩嘉宜微微有些失望,心头却不由突突直跳。她再次攥紧了手心里的玉佩。

“嗯,那就先等一等。”陆晋眼皮都没抬。

他说着等一等,丫鬟雪竹却不敢真教他久等。一面招待他们,一面给小丫鬟使一个眼色。

小丫鬟会意,悄悄去后院找沈夫人。

沈氏嫁到长宁侯府已有八年。婆婆常年礼佛,不问外事,丈夫温和体贴。她没有生育,不过两个继子对她倒也算恭敬。可以说,她在长宁侯府的日子还挺舒心。有时闲着无事,她会陪着婆婆礼一会儿佛。

小丫鬟匆匆忙忙告诉她,世子有事寻她,沈氏有些惊讶,随即想到,陆晋找她,必然有要事。她略一沉吟:“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同老夫人打过招呼,沈氏匆忙赶回正房。

途中,小丫鬟小声提醒:“夫人,世子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姑娘?”沈氏脚步微停,“什么姑娘?”

陆晋今年十九岁,按说早该定下亲事了。可是他生母早逝,由太后教养了数年。宫里隐约透出信儿来,说是陆晋的婚事,不用他们操心。沈氏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如今听闻陆晋带了一个姑娘回来,沈氏眼皮跳了一跳,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一进院子,沈氏就看见了负手而立的继子,以及他身旁的姑娘。他们背对着她,沈氏看不见那姑娘的面容,见其身形纤细袅娜,略一点头。她正欲开口,继子陆晋已然回身,冲她颔首致意。

沈氏指一指那姑娘,轻声问:“这位是……”

她话音未落,那姑娘就转过头,明澈清丽的眸中泪光盈盈,嘴唇翕动,似是要说什么。

这姑娘瞧着也就十四五岁年纪,莫名给她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巴掌大的小脸莹润如玉,弯弯的眉下是水光盈盈两痕水波。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勾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有些疼。她不由自主向那姑娘走近了几步。

韩嘉宜一颗心狂跳着,耳畔如耳鸣般嗡嗡直响。她望着面前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子,母亲的相貌和她模糊的印象中有些出入。可是在沈氏出现的一刹那,她脑海里模糊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她清楚地听到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娘……”

沈氏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这个姑娘美目含泪,声音极低,可她还是捕捉到了那句“娘。”

紧接着,她听见那姑娘轻声说:“娘,我是嘉宜。”

很轻很轻的声音,听在她耳内犹如晴空霹雳:“嘉……宜?”

韩嘉宜摊开手,露出手心里的蝉型玉佩:“这是娘给我的。娘离家的时候,跟我说,我要是想娘了,就去写字,一天写一张,娘很快就回来了。”她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勾起唇角,眼中却有泪花闪烁:“我已经写了三千多张了。”

沈氏只扫了一眼玉佩,就认出是自己的旧物,再听得“写了三千多张”,瞬间泪如雨下。她一把将这姑娘揽在怀里:“嘉宜,你真是嘉宜!我这不是做梦吧?你怎么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