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那翠柳一转身,秦玉楼便拿了本厚厚的账本细细的翻阅了起来,哪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了一大
跳,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账本是历年来整个戚家所有的开支账目。
秦玉楼在秦家时,本就掌家多年,查账自是难不倒她的,不过,一个小小地方官员的府邸岂能与这诺大的侯府相提并论。
便是现如今戚家没落如此,但仅仅一月的开支,就能够抵得上整个秦家大半年的呢,秦玉楼随意的翻阅了,抛开府里的各处进项姑且不论,光是每月戚家的人情往来,都足足占了六七成。
且与朝中各处官员尚且无一来往,这账目上的人情往来,全部皆是戚家本族、及亲戚之间的来往,由此可见,纵使这戚家败落至此,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如此,根基始终还在呢。
秦玉楼一本一本往上翻阅,却又一次比一次心惊。
越往下,年代越是久远,甚至远至十几二十年前的皆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这查账最是能够瞧出一家的底细,一笔一划,一进一出,整个府邸十数年的来往细则,一笔一笔,将这戚家的历史全都清清楚楚的跃然纸上呢。
越看,秦玉楼仿佛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得趣儿。
四月的天已经开始渐渐暖和了。
这日临近午时,眼见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翠柳领着两个丫头轻手轻脚的的进了里屋,只见老夫人身上搭了块薄毯,正歪在炕上,背后靠着个金色牡丹团花的引枕正在闭目养神。
她们几个一进来,老夫人便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眼中瞧着哪里还有睡意,见了翠柳,只淡淡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翠柳重新沏了壶茶,忙倒了一杯给老夫人递去,嘴上恭恭敬敬道:“回老夫人,已快午时了,方才厨房才过来传的话,说午膳马上便备好了,老夫人现在可是要起?”
老夫人闻言,嘴里淡淡的“嗯”了声,身子却未动,只低头轻啜了一口茶,半晌,垂眼问着:“人可还在外头?”
翠柳自然知道老夫人指的是谁,忙应着:“少奶奶可不还在外头呢,从早起到现在,坐在案桌前一动也未曾动过一下,方才奴婢进来时,少奶□□都未曾抬过一下呢,怕是连奴婢进来都不曾知晓”
垂柳瞧了老夫人一眼,见她沉吟未语,顿了顿,便又若有所思道:“这几日少奶奶倒是用心,前几日奴婢还瞧见少奶奶带来个小银算盘来,在那噼里啪啦的打算个不停,瞧着那熟稔的动作,往日里怕是没少操弄”
老夫人闻言,只往杯子里吹了口漂浮的茶叶片,倒是未见再饮了,只见默了片刻,忽而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翠柳见老夫人要起,忙眼明手快的去扶着。
翠柳伺候老夫人穿好了鞋袜,又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夫人下榻,旁边小丫头立即递了拐杖过来,老夫人一手撑着拐杖,一边由翠柳扶着,只走到门口处忽而放慢了步伐。
翠柳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便瞧见外头厅子里那秦玉楼正一脸聚精会神的提着笔快速誊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