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面原还有话,但见方伯爷听见可以走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索性停住,直接不说了。
方伯爷当然知道他不高兴,但那又怎样呢,他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管不得老父,就只是转头要走,忽听方老伯爷又叫住他:“你站住,我还有一句话。”
方伯爷不大耐烦,皱着眉不情愿地转回了头,方老伯爷站在院里,苍老的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人到年的儿子,道:“老二,如今爵位早已在你身上,你与老子说句实话,当年霄儿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方伯爷以为他还要说薛珍儿的事,再没料到他会忽然问了这一句,目光剧烈颤动了一下,从嗓子里逼出微颤的声音来,“爹,你说什么,我怎么——我怎么可能会害霄哥儿,我又不是丧心病狂!”
方老伯爷注视了他一会儿:“好,没有,那你去吧。”
方伯爷走了,背影看上去一应如常,没有什么。
从额际渗出的冷汗,冰凉地贴在头皮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寒霄跟莹月接着被叫到了静德院里。
莹月蹲身行礼时,方老伯爷看见了她大拇指处露出的墨迹,先前僵凝的脸色柔和了些,叫她起来。
然后向方寒霄道:“霄儿,我这里有些私房,你才回来时,我就说交给你,因着我病,你怕我劳神,推着不要,我心里也有些犹豫处,所以拖了下来。如今我想了想,乘着我清楚的时候,该交的交与你罢,往后,我也更少操些心。”
方寒霄听见顿了下,躬身行礼。
他没再推辞,方老伯爷这个话说过好些回了,接就接了罢,方伯爷利欲熏心,是再指靠不上的,方老伯爷的百年自然是他负责。
但等方老伯爷命小厮拿出账册来,递与他的时候,他翻着看了一下,少有地吃了一惊——他不知道方老伯爷到底有多少私房,不过方老伯爷从前带着他满江河跑时,在产业上没怎么瞒过他,他心多少有点数。
方老伯爷交给他的这份账册,即便不是他的全部私产,也是绝大多数了。
他知道方老伯爷对他有补偿心理,他在这个分配上会占大份——方老伯爷自己说的“犹豫”,他意会得到其实就是犹豫分配份额的意思,但偏私他到这个程度,他很出乎意料。
他是长孙,然而方伯爷是儿子,他比方伯爷还是隔了一辈,方老伯爷再生气儿子老大岁数不争气,那也是亲生的儿子。最后分私房的时候,多少得考虑他点。
“不用怪。”他的讶异之色没有遮掩,方老伯爷很容易地看了出来,他态度平淡,但是语声很不留情,“你二叔,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