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方慧揽过来, 教她也说一句“对不起”,先被骂了一句“长不长眼”,方慧嘴巴有点撅着,但她那股特别的拗劲只冲着二房发作, 出来外面还是懂礼的,就还是听话说了。
事情到此本该差不多了了,鹿皮靴却并不走开, 他不动,他随行的三四个护卫也不动,连着莹月一行人,把年妇人的摊位前面堵了个严实,旁人都过不来。
年妇人有些不安,但她小本生意,趁年根才出来赚两个辛苦钱,两边一个也惹不起,不敢说话,只祈祷贵人们脾气好些,别打起来把她的摊子砸了就万幸了。
莹月别的不说,脾气是再好不过的,己方理亏的情况下,再不会主动跳脚,见对面不言不动,就好声好气地又赔了一遍礼。
倒是方慧的小脾气有点压不住了——那么大个人,她又没真砸到他,哪里就能把他惊得怎么样了!她小脸就板了下来,觉着自己连累到莹月,又郁闷,忍着不说话。
她不说话,也给了人口舌,鹿皮靴的主人呵呵一笑:“怎么,你惊了爷,还得爷看你的脸色不成?”他目光盯到莹月脸上,拖长了声音,“小夫人,你家的这个小丫头,可是真的不懂事啊。”
莹月喜欢方慧,忍不住有点护短:“没有,她道歉了。”
鹿皮靴听她这一句,脸色倒也不差,含着笑,待说什么,王氏忽然挤到莹月面前,陪笑道:“这位爷,都是奴婢大意,不曾看住姐儿,奴婢也替姐儿道个歉,您大人大量,别同孩子计较。”
莹月带出来的玉簪石楠和她差不多脾性,出门又少,不大懂这些事,王氏年纪长些,却是有见识的,看出来对面的青年男人态度不对劲了,抓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过,要说真生气又不像,那个态度暧昧间,竟似乎是个调戏人的意思。
她这一出头,原想护住莹月不要再和他搭话,鹿皮靴的脸色却是就势沉了下来:“怎么,我要是计较了,就是小鸡肚肠了?”
旁边的护卫十分有眼色地帮腔:“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小丫头不懂事罢了,你这做奴婢的也这么大模大样,可见是一点没把我们郡王放在眼里!”
郡王?
王氏震惊,心下一突。
出来随便一逛,竟逛出个郡王。
莹月略好地看了那被护卫拥在当的青年男子一眼——她没见过什么大人物,郡王这个级别的皇亲宗室,对她还有点稀罕。
她像含着一汪清溪水一样的眼神一扫过来,鹿皮靴——宝丰郡王的心不由一荡。
明明是个嫁了的小妇人了,神态间还尽是天真娇憨,仿佛不解人事,那日他在隆昌侯府门前一见,隆冬里像觉有一朵春花开在了他心间,令他至今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