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真的很心虚。
玲珑定了定神,迎上前去。
方德政和长乐郡主算不得熟悉,就是偶遇过几回,说过零星几句话。因此行礼问安后,依着礼数便要各走各的。
眼看着两人将要错身而过,方德政却忽地回头,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郡主?”
玲珑呼吸停了一瞬。而后微笑,“方大人这话来得好生怪。若我见过你,何至于认不出你?”她道,“说不定方大人看到的只是个与我样貌相仿的,便误以为是同一个吧。”
玲珑转过身,神色如常地看着方德政。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平静了。使得方德政也觉得肯定是自己弄错了,赶忙拱手道:“下官唐突,还请郡主恕罪。”
而后面露疑惑,眉心蹙紧,喃喃道:“不过,居然一样。”
玲珑心生警惕。她自认和儿时并不可能完全相同,听了这话后还是没来由地心头一惊。
努力维持住表面平静,玲珑细问:“什么一样?”
谁知方德政并未如她所紧张的那般说出那个名字,反而说道:“我先前觉得乔清渊也有些眼熟。问他的时候,他说的话和你居然差不多一样。”复又喃喃,“也是我看错了。那人是没有痣的,他却有。”
方德政口的乔清渊,便是乔玉哲。
听出方德政话的疑惑,玲珑愣了愣,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都溢出眼角,赶忙眨眨眼憋下去。
那痣……
虽然是后天才有,可是好多年过去,长得已经很像是天生就有的了。红红的一个点,深到肌肤以内,仿佛血泪。
方德政是真好骗。他是真正的君子作风,恐怕不曾想过旁人用这种话来糊弄人,所以没有怀疑。更何况他远在江南,路途遥远,平生统共也没见过几回。
玲珑朝方德政福了福身,“方大人好脾气。”
这话来得突然。
方德政虽不解却还是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半礼,脸红红地说:“没有。是我没有弄清楚误认在先,愧不敢当。”
两人不过简短几句话,好似遇到后随意闲聊两句一般就这样随意过去。
出了院子后,玲珑悄悄用手指碰触了下掌心,方才发现汗津津的,可见刚才她是多么紧张了。
因为这一个突入而来的见面和对话,玲珑有些心虚不宁。即便到了郜太后的静安宫内,依然不见好转。
郜太后看她脸色有些不太好,遂道:“我屋里头有一碗燕窝,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我让人拿来给你。”
玲珑看出郜太后的紧张,明白恐怕是自己神色不对引了老人家忧心,遂起身说:“不若我自己过去吃吧。也免得端来端去的麻烦。”
她时常住在静安宫内,这儿跟她半个家似的。
郜太后不疑有他,笑着应了。
玲珑吃了燕窝粥后,略缓了缓神方才从内室往这边出来。可是她刚走到这厅里,就听到了宫人的禀报。
“太后娘娘,郜七爷来了。马上就要进院子了。”
旁边是一面一人多高的八折屏风,很容易就能遮掩住后面的人。
玲珑朝郜太后促狭一下,说道:“我躲过去,趁他不注意再出来吓他一吓。”而后就跑到了屏风后头。
她刚刚躲好,郜世修便大步进了屋。
因为刚从大理寺进宫,他身上犹带着断案后的冷厉气息。
郜太后忙让人端了茶来给他,“饮些茶,解解凉气。”
郜世修并不惧寒,略抿了两口就把茶盏给到跟前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