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北镇抚使的关系一向不错。
宋奉谨大郜世修几岁,算是看着这个小舅舅长大的。
皇上和先皇后都很喜欢郜世修,时常把他接到宫去住,宋奉谨无论是跟着先生习字还是跟着武师父学武,都习惯带上郜世修在旁。
谁知这位小舅舅学什么都非常。
慢慢地,郜世修的课业比宋奉谨学得多学得好了,武艺也超出他一大截。
宋奉谨曾十分沮丧。
皇上却是笑着安慰他:“你无需这般。小七人品才华皆出众是好事,往后你们两个一人在宫内一人在宫外,不怕这天下不太平。”
太子什么事情都不瞒着皇上,有甚事情都和父皇坦诚商议。
皇上很喜欢这个儿子,他年纪大了,有意在培养能够辅佐太子的人才。
首先是郜世修。其次,便是方博林。
谁知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宋奉谨看着满地青花瓷瓶的碎片,指尖掐在掌心里,“我有权知道这一切。方博林,是我寻来的。”
轻叩桌案声响起,郜世修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无可奉告。”他道:“我去方家时已经迟了一步。那些人做事太干净利落,而且初时案子在官府,现场不是飞翎卫管理。皇上授命后我才从大理寺处拿到证据,太晚了些,没有捉到人。”
言下之意,官府和大理寺做事不够妥当,证据收集不好,做事太过拖沓,把时间和讯息都给耽搁了。
一向温厚宽和的太子殿下暴怒了。他双目赤红,指着郜世修道:“你说谎!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郜世修抬起一指轻轻拨开那怒指过来的手,眼帘低垂,没有只言片语,仅勾唇淡淡一笑。
这低笑声清清冷冷的,仿佛至寒天里的玄冰,不带有丝毫温度。
宋奉谨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深吸几口气冷静了一点,跌坐到椅子上,双手撑住额头,目眦欲裂。
“你总可以告诉我,这事儿到底和沈家有没有关系吧。”宋奉谨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以大皇兄的能力,即便可以寻方家的晦气,却是人在京鞭长莫及,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干净利落。”
宋奉谨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我不求小舅舅说什么旁的,只求您一件事。”宋奉谨咬着牙恨声说道:“您只需要告诉我,那杀千刀的沈家,究竟和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不怪宋奉谨把事情怀疑到这个上面。
皇上一直宠爱沈贵妃,甚至于在先皇后故去后,把她扶为一国之母。
可就在去年冬里,皇上突然对她冷漠起来,甚至于年末的宫内除夕宴,沈皇后都没有出席。
只可惜的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终究还是深入骨髓的。今年开了春,沈皇后便如没事人一般,重新在宫内抹上了娇艳的桃花妆。
宋奉谨呼吸急促且沉重,压低声音再次呼求,“小舅舅,您不为别的,只为方博林曾为您亲自斟的那一杯茶,也该和我说个答案吧?”
轻叩桌案声骤然停了下来。
郜世修薄唇紧抿,依然未曾言语。
不过,修长的指伸出,在空虚虚地速划了一个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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