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姨娘垂着头,低眉顺目地说:“婢子也就是小声和侯爷商量下,没想着惊扰了大太太。”
“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说得我好像在偷听似的,您这话我可不依。”蒋氏半真半假地笑说着,与穆霖道:“老姨娘这话声音不小,我离得不远,听见了倒是罢了。若是被那些伺候的人听见,少不得要在背后说夫人一声不好。再怎样,夫人也是我母亲,而且,夫人即便是在病,也没伤过人吧。我是看不得旁人讲母亲坏话的。要我说啊——”
蒋氏轻飘飘斜睨了袁老姨娘一眼,语气喜悦地和穆霖道:“要我说,玲珑就是夫人的福星。玲珑一来,夫人就好了。有玲珑陪着,夫人非但不会再病情反复,反而要一下子就痊愈起来。侯爷,您看是不是?”
穆霖哈哈大笑,“说得好。玲珑这孩子是个好的。让她和茂英多处处,是好事。好事!”
蒋氏又说了一通好话,方才福了福身走出屋子。
到了院子外头,周围没有旁人的时候,蒋氏把后头跟着的孙妈妈唤到跟前。
“那个袁老东西。”蒋氏咬着牙和孙妈妈低声抱怨:“仗着自己在府里的时间长,就倚老卖老。侯爷时常想去探望夫人,都被她用这样那样的理由给拖住了。如果不是她,侯爷常常去探望夫人常常陪着,说不定夫人就不会病得那么厉害了。”
说到这儿,蒋氏嗤了一声,不屑道:“原先夫人病了,她还能做张做势。如今夫人好了,我倒是要看看,她那张老脸能撑得了几时!”
孙妈妈一味地听着,没接话。
自打夫人病了后,袁老姨娘就以“大太太年轻忙不过来”为由,在侯爷跟前乱说一通,把厨里食物采买和针线购置的权力给要了去。现下府里后宅虽然是大太太当家,可袁老姨娘握着的却是最能捞油水的活儿了。
虽然袁老姨娘说自己身份低微,不能做主,所以一切经她手购置的东西都从账房走账。可侯府那么多银子,来来往往那么多帐。账面上做得好看的话,什么假的虚的不能圆过去。
再说了,如果袁老姨娘真的没点本事的话,以大太太的能干劲儿,怎么还治不了她?还不是因为和侯爷确实情分深,所以大太太也奈何不了她么。
不过大太太说的也是。
这些都是夫人病了后的事情。夫人没病之前,这些都是夫人管着的。
侯爷再怎么脾气好,再怎么样信任袁老姨娘,也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混事来。
“您就好好等着,有夫人在呢。”孙妈妈最终说道:“就算她想用夫人现在病没好全为借口,您搭把手帮帮夫人,这些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可不是。”大冬天里,蒋氏气得出了一层的汗,拿着帕子在脸颊边上扇着风,冷笑,“不止是夫人那里,就连玲珑,我也要帮着、哄着。再怎么样也是七爷的人、夫人的人。把她伺候好了,让她站在咱们这边儿,那老东西就更翻不出花样儿来了!”
孙妈妈迟疑道:“二夫人那边呢?”
二老爷是袁老姨娘生的,因此二房那边和袁老姨娘一条心。
蒋氏哈地笑了一声,把帕子塞好,抿了抿鬓发。
“只要夫人能压的住那老东西。”蒋氏道:“二房那边我自有法子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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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傅氏病情好转的事情不该告诉外人知晓。可是事关玲珑,而且玲珑做了件大好事。思来想去,穆霖还是遣了人去国公府,寻七爷把这事儿说一声。
郜世修进宫一趟,下午方才回府见到侯府派去的人。
此人是穆霖身边的一个小厮,年纪不大,很机灵。把当时傅氏带着玲珑去参宴的情形说了。还把自己听到的细节尽数禀与郜七爷。
“……是玲珑小姐去了后,夫人好起来的。夫人现在可疼玲珑小姐了,把她当正经主子宠着,去哪儿都带着。”
郜世修沉吟片刻,问他:“你是说,侯夫人病了那么久一直不见好,反而看到玲珑后就好起来了?甚至于,像是要痊愈了?”
“对。”小厮喜气洋洋地说:“大太太还逢人便说玲珑小姐是福星呢。”
郜世修让人赏了他些碎银子。
待到小厮欢天喜地拿着银子离开后,郜世修与身边几名亲卫说道:“我去侯府一趟。你们稍等片刻。”
亲卫没料到会这样,急声问他:“爷。您不是说这个差事耽搁不得,需得赶紧出城吗?再去侯府的话,会不会来不及……”
“无妨。”不等他们说完,郜世修翻身上马,拉起缰绳,“若是晚了,和守城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打开城门就是。”
语毕,再不理会其他,当即策马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