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宜抿着下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
兄妹三人查过一番账目,又由管事带着走访一番之后,终于结束了在此逗留。
平宁侯府的车马早已备好,候在车前的枣红马儿无聊地甩着尾巴。
三人即将登车之际,卫宜蓦然回望,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果然在山腰之上,遥遥看到薛姨娘朝此处挥了挥手。
她眼泛湿意,直到卫宁扯了扯她的衣角,这才恍若初醒,垂着头登上了马车。
薛姨娘临行之前的叮嘱犹在耳边:
她当年犯下大错,就算无人惩罚,自己也不能放过自己。在此处为林姨娘日日诵经祈福,即使生活清苦,却也甘愿。
此后卫宜不必常常来看她,京有夫人这般的嫡母看着,她很是安心。
姨娘……
卫宜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车厢之内的小桌上。
宁姐儿安慰地拍了拍妹妹的肩,把鼻头红红的小姑娘揽在怀里。
“阿宜,莫要哭了。”
当年的事情薛姨娘确实有错,母亲罚她此后再不得踏入燕京一步,已经是手下留情。
只是妹妹这般良善羞怯的孩子如此痛哭,到底叫人怜惜。
“二姐姐……”痛哭过后,卫宜反倒多了些坚韧。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安安静静地平静自己一会儿之后,小姑娘克制地开口,朝二姐姐交了一个底。
“在淑宁堂传出这些风言风语的人是谁,二姐姐心里头可有一些头绪?”
卫宁摇头,府上上下下百余人,不乏上了年纪,一辈子勤勤恳恳的老仆。要想寻出流言之始,倒还真的有些棘手。
尤其是,她并不想拿这件事情,去伤娘亲的心。
从前她们兄弟姊妹,是躲在娘亲羽翼之下的小宝宝,如今,也该换自己为娘亲做一点事情了。
见她这般表现,卫宜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道:“姨娘方才,告诉我一件旧事,或许对寻出这人有助?”
“什么事?”
“当年林氏姨娘病逝之后,她的贴身婢女惜儿并未按照惯例被打发出府,反倒被大姐姐留在了院子里。”
“许是大姐姐顾念生母旧情?”这件事虽不合规矩,却也说得过去。
“不……”卫宜的言语尽量简洁,“后来惜儿,竟屡屡深夜前往林姨娘生前的住处,暗查探。”
“这丫头的胆子素来小,是万万没有胆子深夜去一个死人屋子的。”
卫宁一下子捏紧了手的瓷杯:“你是怀疑,大姐姐指使她?”
“也许,大姐姐当年性情大变,正是误会了什么。”卫宜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摩自己一同长大的姐姐,只好安慰性地说这恐怕是个误会。
“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都是一家人,卫宁不愿意搞那些试探与揣测。
她做事素来大开大合,讲求一个光明磊落。此番结束巡视,回京当面对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