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苏水湄舒服地蹭了蹭, 苍白面容之上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陆不言看着怀里的小郎君。

他虽然用帕子替他擦了脸上的血水, 但依旧有几丝血色从他唇角溢出。那蜿蜒的血色, 像被碾碎的红色花瓣, 在小郎君凝脂玉色一般的肌肤上流淌, 顺入衣襟之。

陆不言伸手,替她擦拭。

从唇角到脖子, 再到濡湿的耳后发根。

好多血。

陆不言从不惧血, 可是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在颤抖。这么多的血, 小骗子这么瘦,他怕他死了。

“苏水江, 苏水江?”陆不言使劲拍打着苏水江的脸。

小郎君紧闭着双眸,完全无法回答他的话。

陆不言的话犹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进入到小郎君的脑海之。

陆不言将被褥盖到他身上, 正欲寻胡离过来,突然看到小郎君衣袖内夹藏着的珍珠米粒。

米啊。

陆不言捻着那颗米,突然想起杨彦柏毒时的样子。

一模一样。

陆不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惨然一笑。

他的自负,他的咄咄逼人,他的疑虑,是让小郎君陷入险境的元凶。

凶手想干什么,陆不言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苏水湄疼得全身发胀,连指尖都在颤抖。她感觉到面颊旁男人温热的手掌,下意识蹭了蹭。

因为挪动,所以小郎君身上的疼痛越发明显,那抽骨撕肤的苦难就好比烈火熏烤,只有在那只手拂过之时,才稍显出一点和缓之意。

“阿娘……”小郎君艰难地伸手,抱住那只手,紧闭双眸之沁出泪水,“好疼啊,阿娘。”

“阿娘,阿娘……”小郎君不断地喊着,嗓子越发嘶哑。她歪头,露出纤细凝白的脖子,青色的血脉滚滚流动,像是濒死前的挣扎。

陆不言的视线从她的脖子往上滑,盯住她被血色染红的唇。

小郎君的脸本就白细,如今更是透明到苍白。那血色沾染一点,像极了落在白雪之的红梅。

“阿娘,亲亲,好疼……”小郎君不断的痴语着,细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然软糯,以及明显的抽泣音。

陆不言僵硬着身体,伸出臂膀,搂住了怀里的小郎君坐在床边。他微微倾身过去,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下意识垂眸往下看。

小郎君虽然看着纤瘦,但抱在怀里时却软绵绵一团,像棉花似得松软,陆不言甚至不敢用力,生恐把人碾碎了。尤其如今她还是这副脆弱模样,简直就像是水的月亮。

只需要轻轻一道风,就能吹散了。

陆不言想将人放回到床上,却不想小郎君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宽袖,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

因着全身都疼,内里一会儿像火烧,一会儿像水灌,一会儿像油煎,所以苏水湄仅剩下的力气都放在了陆不言的宽袖上。她死死捏着,粉色的指尖泛出苍白,抖动着,如行走在寒天之的单薄旅人。

眼前一望无际,皆是皑雪,只有一缕暖色,在遮天蔽日的冷淡之下成为她唯一的倚靠。

苏水湄已经神志不清,思绪混乱。她想,阿娘怎么壮实了那么多。

“阿娘,亲亲……”

小时生病,阿娘总会亲亲她,说这样她就能好的些。而每次阿娘亲完,她的病就会好。

苏水湄拽着陆不言的宽袖,着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