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重生那天,正好是她被迫和亲的前一天晚上,她跌跌撞撞跑出寝殿,竟直接撞进裴云谦怀里。

男人神色微怔瞬间恍惚,怀少女眸光如水勾人心魄:“我不想去和亲,将军可愿娶我?

世人皆知,灵安公主为了躲避和亲下嫁奸臣,裴云谦喜怒无常阴鹜狠绝,公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香消玉殒。

殊不知那个冷下去:“一刀刺穿心口, 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语声越来越弱,戚然只见主子长久不语,眸光里透着霜雪般的冷, 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出,,他知道钟将军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了解主子心的恨。

先不说军营里从小到大的情分,从前钟将军在大公子麾下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后来大公子出了事, 钟将军依旧是主子部下的猛将, 两人出生入死多年, 斩过敌首踏过敌城, 也躲过重重刀枪剑戟, 受过伤流过血,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过命的交情。

说起来,主子后背那道极重的伤还是替钟将军挡的,当时便是再威猛刚健的主子也去了半条命才养好,可没想到最后, 钟将军竟然叛了主子!

戚然心里当然知道,即便大公子不杀钟毅,主子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他定要当面问个清楚,甚至是亲手了结对方!

只是如今钟将军一死,梧州案又少了一位证人,主子心里也多了一根刺,怕是再也拔不出来了。

沉吟半晌,戚然又抬手道:“不过,我们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云横眉头皱紧,伸手接过那一枚小小的红玛瑙垂珠耳坠。

上面的金累丝黯淡了不少,想来年岁已久,至少不是近两年打的,而下面那几颗玛瑙珠子表面一点也不算光滑,似有不少反复摩擦留下的痕迹。

女子的耳坠,尤其是垂下的珠子一般甚少与皮肤直接相接触,只可能是手掌反复磋磨或者藏在身上太长时间导致。

云横仔细端详着那枚耳坠,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廊下站了许久,云横这才注意到晨光已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洒了下来,初春的天气依旧泛着砭骨的冷意,连那点薄薄的金光都有些萧瑟的意味。

他迅速将那枚耳坠收好,跨步进了屋内。

沈晚夕已经醒了,却因怕冷还坐在床上,手里头是刚刚差人送进来的针线,她还不晓得何时才能回府,便独自坐在床边研究花样。

云横进来时带了点冷风,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头便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语带了些鼻音:“你回来啦,不会一夜都没睡吧?”

云横在床边多点了两盏灯,屋里瞬间亮堂了许多,又在暖炉多夹了两块银丝炭。

他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先问:“怎么起这么早?”

沈晚夕才想说话,男人身上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倏忽冲入鼻尖,引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唔……”她连忙捂住嘴唇,可胃里那股子难受劲儿还没过去,又忍不住伏在床边连连干呕。

云横心里骤然一缩,忙走上前轻轻拍着她轻颤的后背,瞧见她原本红润的脸色顷刻刷白,连额头都冒出了细汗,急着问:“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沈晚夕难受地摇摇头,抬眸时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皱着眉道:“你是不是受伤了?身上怎么一股子血腥味。”

云横这才意识到,是地牢待久了身上染了味道。

昨晚抓来的两人虽是铁匠出身,嘴巴却牢得很,若不是其一个被他用了梳洗之刑,将双臂皮肉刷至露出白骨,另一人也不会因此心防崩溃,道出实情。

地牢漫了整整一层血水,后来连他的脚底都染了血,直到清晨才差人过来清理。

为此他出来时反复冲洗干净了手,还换了靴,原以为身上已经没有浓重的血腥味,没想到还是让她闻到了。

沈晚夕忍着腹恶心,伸手去探他身上有无伤口,被他抬手拦住,轻声道:“我没事,血是别人的。”

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心想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她了?

抬眼见小姑娘舒了口气,这才拂去那些烦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