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罢了,她说是强迫那便是强迫吧,左右他也不太懂这些。

“你——”

云横一开口,小姑娘就红着脸攥紧了拳头,不自觉地开始抵抗。他叹了口气,默了半晌便没有再说话。

这沉默落入沈晚夕眼总有种无形的逼迫感,冷得她牙关打颤。

台阶,总要有人给的。

袖口动了动,是小姑娘轻轻拽着。

云横回眸看见她怯怯地抿着嘴,半晌才鼓起勇气道:“日后……等我想通了,我们日后再做,可好?”

眼下,也只有慢慢拖延为上计了。

她指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腿,还有手腕被铁链磨破皮肉的伤口,小声恳求他:“我身上还很痛,能不能帮我打一桶水来,我想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

半晌,沈晚夕看到面前的一桶温水,又见云横关了门出去,四下也渐渐听不到脚步声,想必人已经走远,她这才轻微地松口气。

从前在沧州侯府,她与母亲都不算最得宠,沐浴这种事情她向来都是自己来做,基本上没有劳烦过下人。可此刻遍体鳞伤,还有几处蘸着污泥,加之腿脚不太方便,沈晚夕擦洗身子时很是艰难,下手太重怕痛,下手太轻了又擦拭不干净,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着人进来,这一擦洗竟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

床位的被褥上放着云横拿给她的衣服,是有些旧的黑色,比云横身上穿的那件稍稍软了一些。穿衣时衣袍擦过鼻尖,有股淡淡的皂角香,还算清爽。

幸好,云横不算是她想象那种臭汗淋漓、满身脏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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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晚夕猛然睁开双眼,熹微的晨光已洒了进来。

天亮了。

她赶忙抬开被角看了眼,幸好,衣衫都是齐整的。

慢慢地,阳光透着窗纸,携来淡淡的青草香,外面还有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鸟叫,也不知是从哪棵高树上传出来的,有种大山里的空灵感,让人莫名地安心。

脚边的水桶都收拾干净了,床头还放着她昨晚见过的瓦罐,沈晚夕掀开盖子便看到一大罐冒着热气的白粥。

仔细闻了闻,沈晚夕蹙起了眉头。

怎么有股子焦味儿?

这都是云横拿进来的?屋子也是他收拾好的?

沈晚夕昨夜睡得很沉,直到今早也没感觉到屋子内有人进来过。可这冒着热气的白米粥,分明是刚熬没多久的。

不是云横,还能有谁?

她还是大意了。

沈晚夕尚不能下地,也没听到外头的响声,只能躺在床上闭目了一会,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也没见云横进来。

新婚之夜将夫君赶了出去,第二日还要夫君做早茶伺候她,放在云境十四州任意一家高门绣户,都不可能容许新妇这样不懂规矩。

短暂地懊恼一会,沈晚夕还是心安理得地舀了碗粥吃下。

这粥的味道确实不如昨晚的菜粥香,也有可能是昨日饿得很了,吃什么都觉得香,今晨恢复过来后嘴巴都跟着叼了。

吃了两口,沈晚夕又开始想自己这桩不情不愿的婚事。

到底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后她若是逃走,老天爷应该能理解她的苦衷,大不了差人私下里多送些银两过来,就当作补偿了。

山的猎户,哪有什么山盟海誓,都是细水长流过日子的罢了。有了银子,他亦可再娶贤妻,几日便能将她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