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与花共眠 八月薇妮 4421 字 6个月前

爱玲忙捧了茶水来给她消气,李贤淑胸口起伏不定,仍回头对着窗户道:“人敬我一尺,我才敬人一丈,你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当你是什么东西!”

如此着实大闹一场,巧玲便呆不下去,即刻含怒带恨地匆匆走了。

不料李兴听了,便回来也念叨了几声,又安抚李贤淑道:“大妹妹不必动怒,且安心住在家里养身子要紧……当哥哥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倘若真的有个万一,咱们家里今儿的银子也够使唤,我养妹子一辈子也无妨!何况你还有两个外甥呢!土娃如今又争气了,前几日还托人带了俸禄银子回来呢,只要吃饱穿暖,又怕他个什么!何况妹妹这样好的人,难道听拉拉蛄叫唤,还能不种庄稼了?”

李贤淑方才气得不成,听了李兴这一席话,便又红了眼眶,破涕为笑,道:“哥哥!”

此刻李准也跑过来,道:“姑姑不用怕,还有我跟哥哥在呢!”李贤淑乐得便把他一把抱在怀中,疼爱非常。

又过了三日,李家门口忽然来了一队人,实在是整齐威武非常,一时又引了许多人来看热闹。

徐姥姥听了丫鬟报,便出来看,谁知便见到应佩先下了马儿,旁边一人正也下马,竟然是应兰风。

徐姥姥一惊,便忙迎上前去,应佩先上前,跪地行礼,徐姥姥赶忙一把拉起来,连叫“使不得”,又忙着看应兰风。

应兰风也端正行礼,口称:“岳母。”

徐姥姥眼睛觑着应兰风,便试探笑问:“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此刻应佩早进屋去看李贤淑了,应兰风笑道:“贤淑回来住了几日,身子该无恙了罢?我今儿得空,便来接她回去呢。”

徐姥姥听了这话,喜得便眉开眼笑,一叠声道:“好好好,我心里正盼着姑爷来呢。”上前挽住手儿,便拉着往内,走了一步,忽地又问:“真哥儿如何没来呢?”

应兰风道:“怀真本是要来的,只是前儿有些着了凉,正吃药,故而没有来。”

徐姥姥忙问要不要紧,应兰风一一作答,又安抚老人家。

如此到了里屋,李贤淑早听说应兰风来了,惊喜非常,本来跳下地便想迎出去,转念一想,却又回到炕上,只是朝内躺着装病。

应佩先跑了进来,唤道:“母亲!”

李贤淑听是他的声音,便才起身,道:“佩儿怎么也来了?”

应佩上前见礼,欢喜说道:“我来跟父亲一块儿接母亲回家去。”

李贤淑望着他,并不做声,应佩悄声道:“娘你放心罢了,这会子没有人敢说闲话了……老太君亲自发话,说娘是极好的,但凡有再传那鬼话之人,一概打五十板子,赶出府去。”

李贤淑十分诧异,问道:“这、这又是如何?”

应佩听到外头应兰风已经来了,便忙说:“我也不知究竟,是父亲那日亲自面见老太君,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后来就没有人敢提什么休妻的事儿了重生之玩偶人生。”

李贤淑正自震惊,徐姥姥拉着应兰风进内来了,李贤淑见了,不免转开头去。

徐姥姥把应兰风拉到炕前,笑道:“我说姑爷是个好的罢了?如今这不是亲自来接你了?”

说着,将两人的情形略一打量,便回过身来,拉住应佩的手道:“佩哥儿好歹来了,今儿中午姥姥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呢?”

应佩知意,就随着徐姥姥先出去了,屋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李贤淑心中仍是有些紧张,却并不知该说什么,只做不搭理状。

应兰风看了一会儿,便到了炕边坐下,道:“这许多日子了怎么还不家去?可知道怀真都想你了?”

李贤淑听了,本想问怀真好不好,话到嘴边,知道他是故意引自己说话,便又停口。

应兰风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在赌什么气呢?”

李贤淑听到这里,才说道:“前儿不是说了……要休了我么?你还来做什么?好好地去跟那些人一块儿过就是了。”说到最后,到底难舍夫妻间的种种深情厚意,便滚下泪来。

应兰风叹了口气,便慢慢地拉住李贤淑的手,停了一停,才说道:“你心里大约是有些怪我……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说实话罢了。当初你不肯除掉秀儿的时候,我心里也何尝不是怪你的?我虽然也不是个狠心的人,但只要为了怀真,我什么都能做得出,因此我对你难免失望。”

李贤淑听他自个儿说起此事,便垂了头。

应兰风又道:“如今咱们在府内,不像是在泰州,这府内的情形太过复杂,你偏又在掌家,可知道明里暗里多少人盯着?我因忙于朝政之事,无法分神,何况内宅的事情,原本也不该我插手,因此我心里暗暗地想要你能够撑起来,别的尚且罢了,只是一定要保住怀真……跟你自个儿安然无恙。”

李贤淑听到这里,便微微地转头看向应兰风。应兰风又叹一口气,说道:“我本来想逼你厉害些,虽学不到许源十足,学个五六分也是使得的,只是这一向看来……你竟最多只能学个三分罢了,不然的话,这次蕊儿又怎会的闹出如今这件事来?若真的有五六分,蕊儿也该给你治的服服帖帖。”

李贤淑一愣,便低了头,道:“你又是怪我么?”

应兰风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做不成那些,虽然难免失望,但一面儿,却仍是欣慰,你毕竟不是那种能狠心辣手的人,我虽然盼着你那样,但倘若你真变成那样,只怕我也不会如现在一般……相待了。”

李贤淑猛地抬眼,看向应兰风。应兰风道:“罢了……说来说去,其实我只是想同你说,我做这所有,无非是想要你也尽你所能,护住怀真跟你自个儿,但是倘若你真的做不到……那么你也不用自责,也不必惧怕,不管别人说什么,横竖还有我在呢。”

李贤淑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颗本有些发冷的心像是烤着暖暖的火,熨帖的难以言说,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差点大哭出声。

应兰风起身,走到炕边,便把她的头抱在怀中,李贤淑哽咽了会儿,便问道:“我以为……你已经是嫌弃我了……”

应兰风笑着摇摇头,抚过李贤淑的背,轻声说道:“你比我小这许多岁,我本该多疼你些才是。先前跟我去泰州,无怨无悔,吃尽那许多苦,操持里外,又全都靠你,倘若换了第二个人,也难如此……后来回京,我一去又是若干年,仍是多亏你在府内照应,苦苦撑了几年,别忘了还给我生了怀真这样难得的女儿。——古人云‘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读圣贤书,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岂不真成了那等衣冠禽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