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殊双眸微眯,少年的眉目分明纯净如山林初露,不然纤尘,眸光是毫不掩饰的阴沉妖冶,漆黑纵肆。

果然说什么“欠了一笔债”,道什么“你伤未好我绝不心存旁的念头”,都是妄言。

那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伤势才初初见好,她便已迫不及待密会旁人。

王府后院那三年,她眸的痴情,不过尔尔。

而今,她照样在那亭,与旁的男子对坐,喝下他倒的热茶,啜饮着,眯眼笑的比头顶的阳光还粲然。

再不愿看下去,郁殊生生收回目光,闭眸仰靠在墙上。

可昨夜那场梦,梦里的她,却如魅鬼一般,细密的喘息如浓雾在他耳畔氤氲着,挥散不开。

那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不似一场梦。

少年突然睁眸,如抖落碎雪乍然盛放的毒昙花。

是他逐渐无恙的身子,让她产生了她能找旁人的错觉吧。

他厌恶背叛。

环视四处,郁殊目光微顿。

深巷央,站着一个乞儿,衣衫褴褛,脸上尽是污秽。

郁殊手不觉紧攥,他曾经也是这般,如逃窜于市井的野狗。

小乞儿正怔怔看着他,目光痴痴,长久移转不开。

郁殊勾唇,墨发半披在身后,几缕被寒风吹至脸庞,他双眸半眯着,微光流转,竟散发夺目的妖娆态来。

而后,他抬手对乞儿招了招:“过来。”

乞儿不觉朝他走近两步。

这个哥哥虽是男子,却比他偶尔瞥见的寻芳阁的花魁还要好看。

郁殊指了指一旁的墙角,嗓音微哑:“将那根木棍拿来给我,可好?”

乞儿点点头,飞跑过去,将木棍递到他手。

郁殊接过,看着眼前的木棍,三尺长,手腕粗。

足够了。

“大哥哥,你做什么?”乞儿不解。

郁殊抬眸轻笑,如玉石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探月亭:“可曾看见那对男女?”

乞儿点头:“看见了。”

“帮我一个忙可好?”郁殊盯着亭子处,笑得魅人,目光却若淬了毒的冰。

乞儿目光呆呆望着他:“好。”

“去告诉那女子,”郁殊摩挲了下手的木棍,“便说,她院人受了重伤。”

“是你嘛?”乞儿不解,“可是,大哥哥,你没有受重伤啊。”

郁殊歪头低笑,诡艳似妖,一手轻轻抚着仍未痊愈的断腿,片刻后高抬手,手木棍沉闷而用力朝左膝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