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吴枕云心下一横,暗暗用力,甩开年年的小手,仓皇而逃般步往前走,毅然且决然——和她当初离开赵墨时一样,不肯回头。

“阿娘……阿娘……”

年年是小孩子,小孩子没经历过被拒绝的痛苦,更不知道退缩是什么,见到吴枕云走了,他就跟在后边追着她跑。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你……你没事吧?乱跑什么,摔伤了怎么办?”

不得不回头的吴枕云步上前,半蹲下来扶起年年,拍掉他身上的雪,抬头望向赵墨。

赵墨……赵遇白……

她暗下决心,缓缓起身,走向他。

吴枕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只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开就能躲开的。

短短几步远的距离,她却生出一种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无助茫然感。

赵墨站在原地深深地望着她,清隽的脸上神情淡淡的,灼灼的目光盯着向他走来的吴枕云,未曾偏移过一分一毫。

他在等,等她回头。

吴枕云脚下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他面前,迎上他深邃得不可看透的眼眸,暗暗深吸一口气,小手不自觉地捏紧。

她樱唇轻启,说道:“赵遇白。”

不是“阁下”,不是“赵知府”,不是“你”,是赵遇白,遇白哥哥的赵遇白。

“吴枕云。”赵墨轻声应她,声音清冷微冽。

永宁十八年十一月冬,大理寺少卿吴枕云欲要装作失忆,未遂——可见,谎言终究会被戳破的。

被迫褪下层层包裹的铠甲,吴枕云不得不坦诚地面对赵墨。

既要她坦诚,那赵墨也得坦诚。

她说:“年年不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赵墨抬眼往远处望了望,唇角溢出一点轻笑,再看向吴枕云,说道:“他也不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吴枕云的脑袋被他这句话震了震,仿佛置于晨钟暮鼓里一般,耳朵嗡鸣,道:“你……你骗我!!”

赵墨望着她,唇角微微一动,说道:“彼此彼此。”

“你……”

吴枕云当场语塞,自己瞒骗他在先,此时不好再与他争辩什么,只能狠狠瞪他几眼,暗暗咬牙生着闷气。

原来年年不是赵墨的孩子,而是赵墨阿姊的孩子,这孩子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爹,娘亲又因旧案入狱,他没有爹爹和阿娘可以叫,所以便唤赵墨作“爹爹”。

至于年年为什么要叫吴枕云“阿娘”,这就要问赵墨了。

连小孩子都利用!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第12章 偏要叫你赵知府!

“敷衍。”

赵墨看到吴枕云身上披着的半旧浅绛色外披,薄唇轻吐了这淡淡两个字,听起来很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