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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王后么?”罂问册癸。

册癸点头,道,“后妌,王子载的母亲。”

罂微微颔首。

“……你咬了我之后,我母亲气得要发封邑之众来伐睢国。你母亲倒好,竟带你逃回了莘国……”她不禁想起睢邑时,载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此说来,自己与这位后妌并非全然陌生,她与自己的母亲似乎也有些渊源。

“册癸,”罂犹豫了一下,问,“你知道妇妸么?”

“妇妸?”册癸愣了一下,想了想,摇头,“不知。她是何人?”

罂正想说话,这时,一阵宏大的乐声传来,伴着擂鼓击缶之声,雄雄如雷,众人一阵欢呼。

只见商王已经在殿上落座,瞽人开始了奏乐。四周座无虚席,一队队小臣端着食器走来,在众人面前呈上酒食。

庙宫的作册们毕竟官职不大,席位靠后不说,得到的吃食也不能与前面那些贵族相比。不过,小臣们给每个人面前都送来了一角酒,作册们一下都高兴起来。

酒在莘国被视为浪费谷物,商人却向来以好酒闻名。册癸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咂咂嘴,眉头一扬:“滋味甚好。”

罂也拿起酒杯尝一口,凉凉的液体淌在舌尖,只觉不像莘国的甜腻,酒味却更加浓郁。

“碰杯。”罂将杯子与册癸碰一下,在他莫名其妙的目光里,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册罂!好酒量!”有人在一旁叫道,罂回头朝他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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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篪的声音从殿前传来,几名瞽人齐声吟唱,乃是商汤开辟基业之事。

殿上众人皆静坐倾听,商王双目微眯,手指轻轻叩在案上。

“大王,”妇妌把起铜爵,向商王微笑道,“吾王安康。”

商王看看她,颔首拿起面前金爵。

殿上臣正见状,都将酒器举起,向商王祝以吉言。

商王莞尔,将金爵中的美酒仰头饮尽。他望着殿外歌唱的瞽人,片刻,长叹道:“余继位以来,每日无不深虑,唯恐不慎而愧对先王。每每闻此乐歌,犹惶恐焉。”

众人相觑。

一名方伯从席间站起,向商王一礼:“大王德昭四方,万众莫不敬服!”

商王闻言,露出浅笑,将手中金爵放回案上。

“小王以为如何?”他看向下首的王子弓,忽而问道。

跃和载停住手上动作,殿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王子弓身上。妇妌瞅着他,将一枚桑果放入唇中。

王子弓从容不迫,向商王一礼,温文道:“父亲即位以来,威加天下,民人莫不赞颂。”

商王看着他,嘴角仍噙着笑意,似乎在咀嚼着王子弓的话。

“威加天下。”他将手指敲敲金爵,侍立的小臣忙上前替他满上。商王缓缓道,“何谓威加天下?”

王子弓道:“父亲继位,效天乙盘庚,奋发图志,开疆讨逆,商如日烈烈。昔高祖作汤刑,世祖作盘庚,皆以为威。然若图长治,还须效高祖治民以宽,世祖治民以保,始有安泰。”

这话出来,跃面色微变,心道不好。

看向殿上,商王看着王子弓,笑意隐去。

众人相觑,脸色莫测。

坐在王子弓附近的衡伯冷笑,慢条斯理道,“大王继位以来,万民皆称治世,小王莫非以为大王有咎?”

不等王子弓接话,载皱眉,忍不住斥道:“胡说什么!”

“载!”妇妌瞪他一眼。

“衡伯此言差矣。”这时,跃开口道,“小王所言,乃是说大王虽效先王之威,却可并取先王治世之法,以致昌盛。”说着,他看向王子弓。

王子弓知他心意,唇边挂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吾王万寿!”凡伯将铜爵举起,向商王高声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