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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少雀感到好笑,对跃说:“如今奚仆出逃也骑马了么?”

跃对小卒一颔首,道:“带过来。”

小卒应诺,转身跑开。

“看什么?两个逃仆,送回大邑商自有圉宰处置。”少雀横他一眼,“明日还要行路,你该早歇。”

“我睡意尚浅,先问明了也好。”跃不以为意。

正说话间,一阵哭喊之声传来。

两个瘦小的身影被卫士推搡着,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来。

“王子!”押送的士卒向跃禀道,“就是这二人。”

跃看去,只见他们蓬头垢面,的确是奚仆的样子。他正要说话,忽然,其中一人停止了哭泣,指着他,眼镜睁着大大的:“你是跃!”

跃愣了愣。

“贱隶怎敢直呼王子之名!”武士喝道,抬手往他身上一笞。

那人却不管疼痛,冲上来一把扯住跃的衣襟,声音激动:“跃!你还记得罂么?她……她会被戎人杀死的!”

粮仓

巫师抓起一把盐抛到火中,“呼”的一声,火苗蹿得更高。

城墙那边,戎人攻城的声音正喧嚣地传来,不是有人吵嚷着从庙宫外面的大街上奔走过去,留下急急地脚步声。庭中聚集的老幼看着巫师一边念祷一边起舞,火光映在脸上,皆是焦虑不安之色。

“戎人伐我,有祸?”庙宫的堂上,妇己问贞人。

贞人念念有词,片刻,将卜甲烧灼。龟甲“噼啪”地开裂,与门外传来的巫师唱祝声相和,恐惧无形地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

好一会,龟甲裂毕,贞人递给妇己。

妇己看了看,蜡黄的脸上更加不见血色。

罂站在她身后,不着痕迹地踮起脚,只见那卜象明显是个凶兆。她的心也悬着,更加不安。情形不容乐观,方才城墙那边传信过来,说戎人已经三度攻城。守城的人死伤不少。睢侯和王子载都已经亲自上阵,据说睢侯的臂上中了流矢。

“对贞。”妇己闭了闭眼,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发颤,道:“戎人伐我,无祸?”

贞人应下,再取来一片龟甲。

“劈啪”声再度响起,炭盆里的火苗招摇着蓝色的火舌,将周围人的脸映上一层诡异的红。妇妗坐在下首,手拉着她的女儿姱,神色绷得紧紧。

对贞的结果更差,贞人看到卜象,连连摇头。

“自先王仲丁,睢人受国,莫非要毁于旦夕?”妇己面容悲戚,喃喃道。

这话出来,堂上的人皆面面相觑。

妇妗瞥了瞥妇己,微微皱眉,没有出声。

“君妇勿忧虑太过。”妇己身旁一名小臣开口道:“君妇忘了?先王沃甲之时,戎人伐我,亦是危急。先君文丙用巫于高台,其祸得解。”

妇己闻言,神色忽而一振。

“用巫?这我怎未想到?”她站起身来,问小臣:“庭中有多少大巫?”

“三人。”小臣道。

“即刻缚往高台。”妇己道,说罢,转向另一侧的侍婢,“去取我的大佩和冠饰,我要盛装祭告。”

罂看着忽然变得神采奕奕的妇己,感到不可理喻。

“母妇,”她开口道,“城墙危急,庙宫有许多人,不若到城墙那边料理些扶助之事。”

“愚蠢!”妇己斥她,“若得先祖护佑,便是一万戎人来攻又何惧!”

“君妇,”妇妗犹豫了片刻,对妇己说,“杀人祭告,国君还未知晓。”

“国君?”妇己冷哼:“他如今自保尚且不及,告知他有何用!”说完,她看也不看妇妗,转身往门外走去。

妇妗脸上半红半白,姱看着妇己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她,面色不豫。

夜风夹着烟火的气息,从洞开的门外吹进来。

闻得妇己要用吾求佑,宗族众人议论纷纷。庭中,三名巫师已经不再起舞,哭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